他进屋时,贺玉轩正对小接待说:“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转头瞧见他,“你谁啊?进来干嘛?”
他扬起下巴,扯了下嘴角,“进来请你出去排演。”
贺玉轩说:“你是谁?”
老子是恶少中的翘楚,今儿就让你看清楚。
恶少说话挺直接,说请人去排演,那就是字面意思,把人从化妆间“请”到演播厅。
裴挚拽起贺玉轩的领子就把人往外扯。姓贺的还在挣?简单,一脚硬踹腿上,把人踹跪了再拖死人一样地拖。
贺玉轩的经纪人上来拉架,也挨了一脚,摔在地上。
杀猪般的嚎叫声开始在化妆间里,不一会儿又到了走廊。有人颜面丧尽,斯文扫地。
白砚听说时,愣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回过神匆匆出门追过去瞧,裴挚已经把贺玉轩拖到了演播厅走廊门前。
疯狗王子的气势真不是吹的,被一堆人架着劝,走不动了,还能戾气十足地踹地上屁滚尿流的淫棍。
白砚脚顿了一步,经纪人推了下他的肩,小声说:“还愣着干什么?你快去劝架,让贺玉轩记咱们一个情面,最主要在这事上把你跟裴挚撇清。”
他突然转头望着经纪人,这可真是公司唯一的明白人了。
不远处,贺玉轩的经纪人接了个电话,过去对着裴挚点头哈腰,像是在赔礼。
裴挚这才把腿收住。
白砚过去的时候,节目主持人也出来了。
主持人接完个电话,看似歉意、又带着几分笑意地扶起贺玉轩说:“小贺,走吧,是时候上台了。”
临走,对凶神恶煞的裴少爷微笑颔首,很有些大快人心的意思。
看来,两个电话,大家都知道眼前的疯狗是疯狗王子。
疯狗王子目光越过人群,朝白砚笑出一口白牙,又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孤胆英雄。
离观众进场还剩最后一个小时,白砚回到化妆间,做最后修整。
不一会儿,单挑混账淫棍大获全胜的疯狗王子欣然归来。
白砚坐在窗边,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朝窗外看着。
隔着落地窗的有色玻璃,城市的天空好像是永远也不能被阳光浸透的阴沉。
更沉的影子笼在他的头顶,是裴挚到了他身前。
影子落下去,裴挚在他面前蹲下,胳膊伏在他的腿,仰着脖子巴巴望向他。
裴挚前额头发湿着,整张脸都有被汗水熏蒸的湿气,眼睛晶亮,且黑白分明。神色也再不是刚才的狠厉,微笑的样子清爽无害,还带着些许飞扬的少年气。
清爽无害?这就是个闯进成人世界,强迫一帮子大人按自己规则游戏的小魔星。
小魔星说出的话更是简单粗暴,“世界安静了,你安心录节目。”
白砚眼神在这张熟悉的俊朗面容滞留许久,许久后才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你想过后果没?”
裴挚眉头微微一沉,“有什么可想的?我又没踢他脸,又没真踹伤他,待会儿他能照常上台。”
白砚没说话。
裴挚眼珠朝边上溜一圈,又盯着他:“哦,那小接待,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她要是在这儿待不下去,去找我朋友就成。”
真是,足够周道。
白砚脑子嗡嗡的,好半天才从各种杂音中分辨出裴挚的声音。
裴挚像是直勾勾地用恳切眼神对他投递全部忠诚,“哥你放心,我知道你看不过去这样的事儿,有我在,再没谁能脏你的眼。我以后哪也不去,专守着你。”
事情的结局是现实魔幻的大快人心。
节目在激荡的音乐声中开场时,吃了一顿拳脚的淫棍贺玉轩乖乖上台强颜欢笑,用极好的表现配合大家圆满地完成了录制。
白砚回程飞机就在当晚。
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次不是为了躲谁,更不是跟谁发火的冷战,他现在没有跟裴挚发火的心气。
他是真累,上头像是亏了一口气,下边肚子里梗着什么东西,浑身乏力,元气尽失。
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事发后经纪人说的话。
经纪人说:“以前我是觉得裴挚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要是能借他提升自己,咱们也不怕路上得罪其他人。可是眼下,你打定主意不要他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放他在跟前,带着你一起得罪人?”
“要是知道他是这个脾气,我就不会当着他的面提那接待的事儿,这是个什么脾气,人家死活关他什么事儿?当自己是超人……”
白砚当时一声喝断:“他管的是他兜得住的事!你闭嘴。”
经纪人空口婆心道:“他兜得住,你能兜住吗?你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能猜个大概,这种公子哥能跟你长久?他惹的事儿,他在,人家不能把你怎么样,改天他要是跟你分了呢?没了他,贺玉轩背后的人是咱们得罪得起的?”
而后就骂出了声,“傻逼节目组,早点把那女的炒了不就结了,拖到最后给别人惹事儿。”
看,不骂罪魁祸首,骂起了不肯轻易屈服的受害者。围观时义愤填膺谁都会,可这才是自己利益被反抗行为触及时的直接反应。
这才是活生生的混在娱乐圈的人。随时跟着利弊说话,才是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活法。
有那么一秒,白砚想吐。
可他还得留着经纪人,毕竟,这是草台班子唯一的明白人,至少,这人能随时提醒他,什么才是成熟男人应该具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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