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看着柳川不说话。
猫儿和柳葳正好掀帘子进来,说:“那就够了三叔,还多出七百。”
柳川开心地笑了起来:“您单位可真牛啊孩儿,你一个月快顶三哥干半年了,俺局里奖金最高哩交通队也不能跟您比,他们要是一个月能发二百就高兴哩不得了了,平常也就是一百多点。”
柳侠靠在墙上,把腿伸出老长,在拖得干干净净的水泥地上取凉:“哥,你哪儿来哩钱?”
柳川拽着耳朵把柳侠的脑袋转过来,让他正对着自己:“小侠,你就这么小看三哥,公安局在荣泽也算是好单位了,您三哥好歹也上班五六年了,一千块钱还能存不了?”
柳侠认真地点点头:“你存不了,我听马小军他们说过您单位哩工资奖金情况,就凭你每年那么贴补家里,还有小葳搁荣泽上学你管着孩儿吃饭,我就是猪脑子也能算出来,你自己压根儿就不可能再有啥多余哩钱。”
柳川松了手,摸摸柳侠的头:“嗯,如果你是听了马小军哩话才这样想,那就对了,他抽烟喝酒恁厉害,又看见啥时髦哩东西都想买,别说存了,他每个月还得让他伯贴补几十块钱才能过到月底咧,您三哥可没他那些不良嗜好。
孩儿,有了小雲跟小雷后,咱伯咱妈就说啥都不要我跟您三嫂哩钱了,我每年也就是给家里买粮食花二百来块钱,俺单位食堂便宜,这你也知道,您三嫂单位哩教师食堂也可便宜,俺俩平时大部分都是在单位吃,真花不了几个钱。
小葳来荣泽上学,本来我应该会多花点钱哩,可你每次走之前都偷偷给小葳和咱大哥撇点钱,咱大哥就没让小葳手里缺过钱,孩儿也懂事,平常节省哩不得了,除了学习用具,一分钱都舍不得花,我在他身上就没花过几块钱,孩儿正好搁这儿咧,不信你问他。”
柳葳看着电视说:“我这几年哩衣裳跟所有学习用具都是你买哩,学费也都是你缴哩,我编瞎话俺小叔也不会信。”
柳川无奈地说:“小葳,你就故意拆三叔哩台吧哦!”
柳葳说:“我说哩都是真哩嘛!”
柳川只好当作没听见柳葳的话,继续对柳侠说:“我对您三嫂没外心,不过,咱家兄弟们多,咱伯咱妈慢慢年纪也大了,我还是觉得得多少留点小钱。
俺单位这两年奖金也高了点,我给自己规定,每个月再紧张,也必须存三十块,这些钱,连您六哥出国我都没动,我是怕咱伯咱妈或家里万一有个啥意外,就我离家近,不能急忙间手里一分钱都没。
这次你能分到房真是不容易孩儿,说啥咱都得要,我这两天想了想,咱伯咱妈身现在体也都还不赖,一时半会儿肯定也用不着这些钱,所以……”
柳侠不吭声,拿起信封躺下,头枕在柳川的腿上翻来覆去看手里的信封。
他知道柳川的话半真半假,这一千块里一定有柳川自己私下存的,但肯定也有借的,否则,如果真的都是柳川自己存的私房钱,他一定会在知道柳侠钱不够的第一时间就把钱送过来,不可能等到现在。
这中间错出的几天,就是柳川在权衡跟谁借钱最合适的时间。
柳侠收下了柳川的钱,他知道他根本推不掉,所以也不去做那些虚巧的推让,以后还有长长的一辈子,他会有很多机会帮三哥。
猫儿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三叔,你把钱都给俺小叔了,过些天小雲跟小雷该上幼儿园了,你咋弄啊,我听说幼儿园一个月就好几十咧。”
柳川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那俩臭小子今年上不了幼儿园了,俺单位办公室哩人去机关幼儿园联系,人家说要验收啥哩,就是他们那个系统的达标验收。
但幼儿园原来哩房子太差劲,都是五六十年代盖哩红瓦房,跟望宁卫生院原来那病房一样,墙都还是土墙,不符合要求,政府已经批准他们盖新楼了。
我今儿清早上班专门从您学校那边过,去幼儿园看了一下,他们那房子已经全部扒了,门口贴哩有公告,停园一年,明年才开始招生。
除了机关幼儿园,荣泽就工会那里有一家私人办哩幼儿园,我今儿打听了一下,他们说那个幼儿园里就几个五六十岁哩老婆儿,退休了没事,家里又不富裕,就合伙开了个幼儿园。
如果把小雲跟小雷送到她们那儿,我都怕会给几个老太太闹出人命来,还是叫他俩搁家,就叫咱妈跟大嫂看吧。”
听说那俩小家伙不用上幼儿园,连柳侠和猫儿都觉得心里一轻。
不说那俩小阎王回来了之后可能有多闹腾,想想上次回家说起来要把俩小家伙接到荣泽上幼儿园,可能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家一次,孙嫦娥和秀梅当时就掉起了眼泪,柳侠和猫儿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同时,那俩小家伙也够呛,只要一离开柳家岭,俩人就跟没了魂一样。
去年暑假时候,苏晓慧的父母想外孙了,要求把他们带回去住一段时间,柳川和苏晓慧好说歹说把俩人带了出来,俩小东西还没到荣泽就想拐回去,好不容易给弄到姥姥家,俩人呆了不到三个小时就不干了,闹死闹活的要回去找奶奶和娘,哭的嗓子都哑了。
那天苏晓慧早上刚走了几十里,下午真走不动了,柳川一个人连夜把俩小阎王送回了柳家岭,一路上差点没被俩小家伙给折腾死。
柳侠说:“正好,我觉得恁大点儿哩孩儿就该天天睡到自然醒,一天到晚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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