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抓心挠肝地难受:“当然不会,所以我才问你而不是肯定嘛!乖,你帮我想一想,你五叔他到底遇到什么事能让他这么难受?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你五叔他看着瘦点,脾气也软和点,可他比谁都性子硬,什么事会让他这么害怕呀?”
猫儿看柳侠着急难受成那样,想哄哄他,可他真想不出柳凌那么担心恐惧的理由,只能空巴巴地安慰他:“小叔,没事,五叔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其实,其实是我也不知道。”
柳侠伸手从写字台上拿了只笔过来:“乖,我不管了,我得先给你五叔回封信,告诉他,不管什么事,只要你五叔觉得自己没做错,那他肯定就没做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支持他,永远站在他身边,不让他再害怕难受。”
猫儿说:“你跟五叔说,我也是。”
“好!”柳侠说,摊平了稿纸,准备写信。
柳侠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塞北某个大草原深处的一个行军帐篷里,柳凌正在黑暗中祈祷,希望那封信寄丢了,丢在随便哪个城市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来来往往匆忙而过的人踩成了泥浆,或者丢在某个旷野乡村,在大自然的风雨中自然消失。
前几天一个重大决定的实施让他激动不安到无以复加,因为期待、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残忍有所了解,所以他非常非常恐惧,他就在这样的期待和恐惧中,冲动之下给柳侠写了那封信,寄出去后马上就后悔了。
他不想让柳侠为他操心,柳侠那么忙,还带着猫儿,他不想因为自己那无法言说的感情让柳侠陪着他难受。
另一头,柳侠提笔开始写:
五哥: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猫儿想跟你说,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五哥,猫儿最喜欢的五叔,你无论做了什么,我和猫儿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而且我知道,咱们全家人都跟我和猫儿一样……
第178章 试探
大清早,太阳就灼热刺目,柳侠和猫儿上车后就把车窗全部推开,一路上风刮得头都疼了,俩人还是一身汗。
望宁大街看上去比以前更脏更乱了,路边摆摊卖菜和瓜子花生的把街道挤得险险能让两辆汽车错身而过,
不过公共汽车司机都是很牛的,不减速,大喇叭一直不停地摁着,对面来的各式小车们统统得让行。
车停在原供销社前面的路边,这也是望宁大街上唯二干净整洁的地方,另一个地方是对面个体照相馆门前。
照相馆在路北,向阳,门前的空地虽然不如这边宽敞,也没有柳魁和秀梅收拾得干净整齐,但新潮时尚的老板娘种的几棵月季花现在开得正艳,非常招人。
这边柳魁栽的两棵栎树还太小,秀丽身姿尚未长成,没法跟人家的花枝招展相抗衡。
柳侠和猫儿跳下车,一辆拉煤的大车正好经过,卷起的灰土向周围迅速扩散。
柳侠和猫儿慌忙冲进了布店。
秀梅正在给人量布,白洋布,看见他们俩进来,手里没停,高兴地冲着后面的门大喊:“小钰别走,看谁回来了,孩儿,您快进来,今儿不是星期六,您现在回来,是不是幺儿你放假了?”
柳钰从后门进来,惊喜地大叫:“幺儿,孩儿,您俩回来了?嘿嘿嘿,咱大哥俺俩夜儿个还说咧,说这天都这么热了,幺儿咋还不放假,俺娘跟您四嫂等着给您包饺子吃咧!”
柳侠和猫儿掀开那个又能当柜台、又能充当门的板子走进里边,猫儿过去看秀梅给人撕布,柳侠拽着柳钰的肩膀看:“四哥,这么热哩天,你咋这打扮咧?”
柳钰穿着他结婚时柳川给他买的那身西装,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衫,除了没打红领带,整个人跟新郎官一样,柳侠看着都替他热。
柳钰掀开西装衣襟呼扇着:“一会儿有人来,是德英叔原来最大哩客户,俺俩就见过一次面,没说两句话,他夜儿去少林寺耍了一天,不知道咋想哩,跟德英叔说,他想来我这儿看看,德英叔七点给我打来电话,叫我准备一下,我这不是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显得咱对人家重视,以后好那个啥嘛!”
猫儿帮秀梅叠着给人家扯好的几大叠白布说:“信球@死了,这么热哩天你穿个西装,自己光想热死,叫人家一看还是个老渣皮。
你看俺小叔,就穿个白不拉几哩旧裤子,这汗衫也两三年了,是不是比你看着洋气八号?”
柳钰自己热得其实已经受不了了,他脱了西装:“孩儿,我能跟您小叔比?他是大学生,工程师,我本来就是老渣皮么!”
柳侠开心地大笑:“活该,谁叫当初俺伯叫你好好上学你不上咧!”
柳钰自己也笑起来:“那时候小,不懂事,明明是个信球货,还觉得自己可聪明可铁@咧,现在后悔也不中了,晚了。”
秀梅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你现在干哩也不错孩儿,自己都办厂了,还想咋咧?”
猫儿帮秀梅把布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递给买布的妇女,拍拍手往后门走:“过来四叔,叫我给你拾掇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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