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从窗帘中透过的那一点点朦胧亮色能模糊看到柳侠的脸,可这就足够了,他高兴地问:“小叔,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不想搁这儿住了?”
柳侠点点头:“嗯,这两天曾爷爷他们正忙,咱说这事不合适,等忙过去,我跟你大伯和曾爷爷他们说一声,一找到合适的房子,咱就搬出去。”
猫儿心里一下轻松了,咧嘴笑着闭上了眼睛,曾爷爷家再好,如果有人给小叔脸色看,他也不愿意住这里。
十点半,柳魁和柳凌过来了,曾广同一高兴,多喝了两杯,现在已经睡下了。
怀琛的店后天开业,三个人说了会儿店铺的事,柳侠觉得大哥有点心不在焉,他在家里人面前向来没有任何小心思,所以直接就问:“大哥,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
柳魁看着柳侠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说:“确实有点事,小侠,孩儿现在身体不好,我知道咱该尽量叫孩儿吃的好点住的好点,不过,我觉得孩儿他聪明,心底又纯善,叫他开心点 ,比吃好住好更重要,你觉得呢?”
柳侠看了一眼柳凌,他直觉大哥和五哥可能跟他和猫儿想一块去了:“嗯,我也觉得叫孩儿心里高兴自在比什么都重要。”
柳魁点点头:“那,要是我说,我觉得咱一直住在曾大伯家不合适,想等孩儿出院后让你们俩去租房子住,你觉得怎么样?”
柳侠嘿嘿笑了起来,他原本还担心大哥会不同意他们出去租房子,怕曾大伯生气呢。
他把传呼机摁开,让柳魁和柳凌看两条信息,那是他昨天在医院偶尔捡到一张报纸,上面全都是租赁房屋的广告,他觉得有两个比较合适,就给房东打了电话,房东和他约好了看房子的时间,把乘坐公交的线路发给了他。
离开曾家出去租房子的事就这么决定了。
柳侠和猫儿租房子是打算长住的,他们要自己做饭,还要一天三顿按时给猫儿熬药,所以房子不能太将就,至少得是厨卫齐全的套房,还要有暖气。
猫儿已经住上了有暖气的房子,柳侠坚决不允许猫儿的生活质量倒退太多。
还有就是不能离医院和祁清源家太远,猫儿的病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每天去医院或祁清源那里,太远的距离绝对是个大负担,而且出租车的费用算下来也是很大一笔花销。
他们决定就在京大医院到兴国寺这两点之间找房子,柳侠想让离兴国寺这边更近一点,因为林培之说,如果猫儿的白细胞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稳定下来后,可以尝试只用中药治疗。
今天,柳侠去之前,柳凌把猫儿的治疗情况如实跟祁清源说了,祁清源虽然没明确说自己一定有把握把猫儿治好,让猫儿停掉西医治疗,但对猫儿的病,他给人的感觉是胸有成竹:病确实比较严重,但并不是不能治。这让柳侠心里明显偏向于用中药治疗。
而且,有张志远那个例子在,猫儿其实现在心里还是比较抗拒输液,柳侠也一样,如果可能,他想让猫儿只吃中药,别的不说,就每天猫儿要挨针扎这一点,就让他没法不抵触。
柳魁让柳凌这几天多买几份有房屋出租广告的报纸看看,觉得合适就打电话询问,有时间就去看,他已经决定了最迟这个周末就返家,希望能在自己走之前把柳侠和猫儿安顿好。
在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柳魁让柳凌和柳侠先不要把这事告诉曾广同父子,他能想到曾广同知道这件事后的态度,后天店铺开业,忙成这样,柳魁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烦心。
柳魁知道曾广同和曾怀琛夫妇对柳家是真心实意的好,他非常珍惜和曾家的友谊,但现在曾广同这边出现了曾怀珏这样一个因素,曾广同本人也掌握不了他,柳魁理解曾广同的处境,但他不会让自己家的人委曲求全来维持和曾广同之间的关系,他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曾广同解释,把柳侠搬走的理由全部说成出于猫儿看病治疗的需要,避免让曾家因为这件事产生家庭矛盾,以曾广同的阅历和豁达的心态,刚开始肯定会有些难受,但最终他也会理解柳家兄弟几个的决定。
可柳魁没想到,他的体贴不但没有解决曾广同的问题,还让柳侠承受了一次从来不曾想象过的屈辱,后来很长时间想起这件事,柳魁都觉得对不起幺儿。
店铺开业的这天是阴历初九,柳凌把汤药和午饭送到医院后就离开了,没像平时那样等着柳侠和猫儿一起回家,所以那天下午,曾家院子里,除了罗氏老夫妇,就只有柳侠、猫儿和曾怀珏。
柳侠安置猫儿睡觉后,他起来准备晚饭的材料,今天曾家的店铺开业,他和柳凌都没能去捧场,回来的路上他就去买了点菜,打算晚上多做几个下酒菜,祝贺怀琛。
把菜全部准备好,柳侠又出去把垃圾送到街口的公共放置点,回来的时候一进大门,就看到曾怀琛站在倒座烧暖气的那间屋子门口,看到他进来,曾怀珏仰起了脸,用和上次一样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
柳侠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和曾怀珏说话,他到底还年轻,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上次和曾怀珏打招呼被无视的事才几天,他不可能当做从来没发生过,如果他今天再次主动发起对话又被无视,就是自取其辱了,可自己就住在这里,当面碰上院子的主人连个招呼都不打,确实有失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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