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有点不好意思。
他和猫儿见过两次其他病人家属送给祁老先生的礼物,一次是两支人参,当时祁老先生都说那是难得的好参。
还有一次是个砚台和一套毛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习书法的缘故,柳侠几乎本能地能懂得砚台和毛笔的好坏,他觉得那人送给祁老先生的那个砚台和曾广同送给柳长青的差不多,都是非常好的端砚。
当时祁老先生说太过贵重,推辞不受,那位看上去十分有派头的中年人说:“朋友送的,我家里连个会写毛笔字的人都没有,放着也是糟蹋,先生您写方子时能偶尔一用,这好东西也是算适得其所了。”
祁老先生就收下了,现在老先生诊室里用的就是那个砚台。
和人家那些礼物相比,柳侠这些东西着实拿不出手,不过,柳侠觉得,礼物这东西,也并不是全看价值的:“我二哥和三哥来看我们,带了点我们那里的土产,都是些平常的吃食,我送些过来。”他把垛子肉露出来:“这个是垛子肉,牛肉压的,熟食,直接就可以吃,切成薄片下酒或夹烧饼都好吃,这是……”
“熟的,现在就可以吃?”祁清源忽然睁开眼问。
柳侠赶紧点头应着:“是,这是把牛肉煮的透烂后加足了调料又压在一起做成的,直接就能吃。”
老先生对岳祁说:“那去给我切点尝尝。”
周嫂接过柳侠手里的袋子:“我去切。”
老先生又看着柳侠手里的编织袋问:“那是什么?”
“粉条,红薯粉条,我觉得比京都的粉条好吃,就……”
老先生点头:“好东西,我就爱吃粉条的饺子和包子,又香又软乎,好吃。”
岳祁把编织袋接过去,提进了厨房,周嫂端着个盘子出来,递给柳侠,使了个眼色让他给祁老先生送过去。
柳侠端着盘子恭恭敬敬送到祁老先生面前:“您尝尝。”
老先生接过筷子,夹起一片,慢慢嚼:“嗯,味道真足。他娘,你也尝两块,这东西好吃着呢。”
柳侠松了口气。
岳祁送柳侠出来的时候,柳侠问:“我二哥,也就是我们柳岸他……爸爸来了,他担心的不行,岳祁哥,下次我们来给柳岸看,能让他进来看看吗?我想让他放心。”
岳祁说:“柳凌信里不是说,你二哥一直不愿意认柳岸吗?他这次……”
柳侠说:“我二哥和二嫂感情特别好,二嫂一下没了,我二哥接受不了,当时迁怒于柳岸,后来他缓过来了,两个人也已经生分了,其实,我二哥挺挂心柳岸的,他这些年没对柳岸表示过亲近,其实是顾虑我和柳岸的感受,我二哥他是个好人。”
岳祁笑着摇头:“你那么疼柳岸,我以为你和你二哥会跟仇人似的呢。”
柳侠说:“我小时候,我二哥也这么疼我,几十里山路,背着我走。”
岳祁拍拍柳侠的肩:“知道了,来吧,没事,这不都认识了吗?我们家又不真的是什么高门大户,一入侯门深似海啥的,认识就是朋友了,你只要不介绍别人来找我爷爷看病,其他什么都成。对了,柳凌如果有时间,让他一起过来呗,祁越想认识他。”
柳侠满口答应:“下次我五哥再来,我先让他来找祁越哥。”
祁越就是穿着和柳侠一样皮夹克的那个人,他是祁清源的小儿子祁明成跟前最小的孩子,也当过兵,三年前退伍,现在在公安局上班,柳凌半夜塞进祁家大门里的信,就是他发现的,为了看看写信的人到底是哪一个,第二天早上也是他打开大门请柳凌进去的,不过,柳凌一到他就赶着去上班了,没和柳凌说上几句话。
柳侠上次带着猫儿来看病,祁越正好调休在家,和柳侠聊了一会儿,他说,他连续五天看到柳侠站在大门外等到天黑,就问了周嫂一下柳侠的情况,最后他心里合计了一下,打算如果柳侠能坚持七天,他就跟祁老爷子求情,结果那天晚上,他发现了柳凌放进他家大门里的信,家里人看了后,一致赞成让老爷子为柳岸破个例。
柳侠问祁越,柳凌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能让说服他们全家人。
祁越说:“也没写什么能让人感动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主要是他写的好,字里行间带点文言文的意思,读起来特别流畅舒服,你知道,中国有些话的意境,只有文言文能表达出来,比如说奉承,大白话经常能让人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文言文却能写得理性而真诚,我把信念了一遍,我爷爷听了特高兴;还有,你哥那字写得太好了,我爷爷这么多年一直想让我们好好练字,可我们家也就我大爷的字还勉强能看,其他都不行,我读完后递给我爷爷看,他马上就是说,‘看来,门外那孩子念叨的都是真的,明天让那孩子来吧,十个我都看了,多看一个也累不着’。”
柳侠笑起来:“我们家,除了俺伯,我大哥和五哥的字是最好的。”
祁越忽然问:“哎柳侠,你真是十五岁就考上了大学?你真是为了柳岸把留在江城、原城的机会都放弃了,回了你们那个小县城?”
柳侠说:“我7*年十一月出生,九*年七月上班,考上大学时快十六周岁了;至于江城和原城,我觉得只要活得高兴,在哪儿都一样,我两个双胞胎小侄儿,打死都不肯去城里上学,天天在我们那大山沟里玩得不亦乐乎,我最大的小侄儿现在在海城上大学,也是一放假就紧着往家赶,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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