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说:“俺奶奶说哩也有道理,咱小萱跟柳若虹确实一看就可有福。哎小叔,这是啥?咋没挪开咧?这么美哩画面,这编织袋看着有点出戏。”
柳侠歪着头看了看:“这是您三婶儿搁荣泽带回来哩旧本儿,高三的学生一考完,就跟解放了样,可多给书本就就地扔了,不要了,还有人干脆给书给点着烧了,这里头,可多本儿都只用了一部分,有些跟新哩差不多,您三婶儿就找了几个比较懂事的学生,帮她把还有空白页的本儿给收起来,回来给弄到咱那儿哩学校,叫小孩儿们随便使。您四叔也搁望宁哩职业高中收了点,跟您三婶儿收哩加一堆,好几编织袋,回来先搁到咱堂屋炕边上了,照相哩时候光顾着把炕上腾了腾,忘了下头。”
柳岸问:“不是说,叫石头沟哩孩儿也去咱村儿上学哩嘛,他们去了多少?”
柳侠摇头:“一个都没,吴老三不干大队书记后,石头沟彻底没人管了,现在都快成原始社会了。没法,人要是自己往下秃噜,谁也救不了。不过咱村去年没有一个中途退学哩,可多人都说,反正不交钱,赖好叫孩儿都混个小学毕业,说不定能出去找个事儿干;弯河来咱村上学哩今年也多了好几个。”
猫儿问:“俺四叔又搁咱村儿往他厂里招人了?”
柳侠说:“嗯,柳老四哩三孙儿,就是原来跟您小葳哥可好那个,关家窑哩一个妮儿,还有红宾。”
“红宾去俺四叔厂里了?”猫儿有点惊讶。
上次柳家老院那边几个人跟孙嫦娥说了难听话后,柳魁和几个兄弟商量好,坚决不再惯着柳长发那几个糊涂蛋了,怎么忽然又妥协了呢?
柳侠说:“上回老院儿那几个人跟您大爷爷您奶奶胡搅蛮缠哩时候,红宾搁旁边看着咧,他也恁大了,好歹念过几年书,比他爹妈懂道理,知自己那样,出去确实没法弄,他就叫您成宾书给他借了初中哩书教他,学得还可刻苦咧。
您四叔那儿正好需要人,他跟您大伯、您伯、您三叔都商量了,才叫红宾去。
猫儿,你发现没?您四叔看着不靠谱,其实到大事上心里可有底儿,他知,您大爷爷虽然为了您奶奶要给老院儿那边几个人点警告,可他也知,看着太爷爷搁中间夹着难受,您大爷爷自己也可难受,所以您四叔才主动提出来红宾这事,算两边都给了台阶;不过,也是红宾自己长大了,知努力了。”
红宾就是比猫儿大两个月,因为会说话比较早,小时候经常被柳钰当做猫儿成长过程的参照物,老担心猫儿有毛病的那个。
猫儿其实和红宾不熟悉,因为猫儿上学早,猫儿连跳带蹦上四年级的时候,红宾才去上学。
不过猫儿听到红宾终于出来的时候,还是挺高兴,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过,咱村儿哩人忽然又对上学有热情了,这件事不是最主要哩。”柳侠说。
“那是为啥?”猫儿弹了一下照片上的小萱,“小财主样,还挺厉害,会阴人了。”
柳侠说:“公安局招合一批合同民警,您三叔有俩名额,叫关强他小兄弟跟琰宁去了。”
琰宁是何家梁的小儿子,去年高考落榜,小孩儿长得精神,还懂事,高中成绩也不错,柳川知道自己有两个名额后,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
柳家最艰难、何家老爹又给柳魁脸色看的时候,何家大哥二哥对柳魁非常好,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经常偷偷贴补秀梅,现在有了机会,孩子又正好争气,柳川正好了了自己和大哥一个心愿。
没想到,这件事对柳家岭、弯河这些穷山沟里的人们刺激特别大,那是公安局啊,别说是合同民警,就是临时工他们也没敢想过。
不过他们也随即听说,能被柳川带出去的人都是高中毕业,反正读柳家岭小学也不要钱,村里的人抱着一丝丝希望,就没有家长再跟往年一样让孩子退学,而这是柳长青近几年一直都在头疼的事。
柳侠、柳凌、柳葳、柳岸虽然飞得更高更远,但他们的起点让柳家岭其他人望而生畏。
差距过大,不但没有激励作用,还让处于后面的人感到绝望,柳钰和柳川带出去的这些孩子,刚刚好,肯定有难度,但使劲跳跳,没准儿就够着了呢。
“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猫儿说,“其实,也可以说是俺大爷爷有福,遇到难题哩时候,总有人能帮他解决。”
柳侠说:“您曾爷爷跟你说法相反,他说您大爷爷是自塑金身,自己成就的贵人,当然,也是他跟好多人命里的贵人。”
“嗯?”猫儿想了想,“曾爷爷水平高,总结哩好,我作文小学水平,词不达意。”
柳侠说:“咱俩差不多。”
猫儿指着相片说:“四叔结婚后,俺四婶儿就一直带着萌萌,这上边没她,妮儿不会难受吧?”
柳侠摇头道:“没,萌萌可懂事,您四叔四婶儿本来是跟他仨一起照哩,萌萌死活不肯,她要跟您伯一起照,您伯他俩照了好几张,我给你找找。”
很快,柳侠翻出好几张有柳茂和萌萌的照片。
第一张是萌萌自己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嫩粉色带白边的连衣裙,梳着高高的马尾,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院子里的大栎树前。
十一岁的女孩子身形已经长开了,亭亭玉立,微微仰着头,表情调皮又自信。
柳侠说:“翻过去看看。”
柳岸翻过来:“哥,看,我是不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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