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松软的泥土凹陷了进去,巫龄艰难的动了动手指,脑海中浮现起来的,竟然是不久前陆尧说过的一句话。
“——死了把尸体一抛,找起来特别麻烦。”
第17章 五毒
湘西距离云南将近三百公里。
巫龄曾经披荆斩棘、跋山涉水的走过十几次,赶尸人夜间行路,与尸体相伴,大多数时候都要避开人口密集的城市,有时候连山村都不敢轻易入内。
云南大山深处隐藏着无数山寨,最古老隐蔽的甚至连水电都没有通,他曾经误入过一次。那个寨子中的人只会说苗语,不论男女老少都配有银饰,一个寨子中什么都有,打铁、制蛊、手绘的图腾跟草墙上狰狞的蚩尤象征。
他在这里受到了热情款待,也听说了云姜的一些事情。
寨子中的人不称呼他‘云姜组长’,而是‘蛊女’。
巫龄当时坐在火堆旁,手里边抓着糍粑,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云姜不是男人么?为什么叫蛊女?”
寨子中最德高望重的长寿者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苗语,回答说:“他养蛊,所以叫蛊女。”
奇门遁甲、隐藏着的‘手艺人’,大多规矩繁杂,苗族精通蛊术,但是仅限于女子。苗族中的女子大多饲养情蛊,到了现在也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情趣,但是巫龄却从长寿者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点不对。
这个寨子中的人说,云姜疯了。
——他在绵延数十里的梅里雪山上,用人与非人的血肉饲养了一批‘东西’。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蛊虫。
其实没人知道蛊场的具体地点在哪里,只是很久之前,有一个误入而又侥幸逃脱的苗人,口述了那里的场景。
尸山血海。
上万种蛊被困在其中,相互撕咬、争斗,用最原始的方式争夺唯一一个出去的机会。而那个男人站在蛊场的上方,露出来的下巴与锁骨像是寒冷的石头,透着脆弱的光泽,黑色的长发松散而柔软,斜斜的搭在肩膀,用一种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眼睛,看着脚底下丑陋的蛊。
“他可以瞒过你们,”长寿者说,“但是却逃不过最贴近土地的人的眼睛。”
无数火堆在黑暗的寨子中亮起,像是一面庞大且漫无边际的镜子,将黑色的天空倾斜而下,柴火噼里啪啦作响,巫龄感觉脚底蹿了一股凉气,他问:“后来呢?”
长寿者说:“他养出了五毒。”
这个巫龄知道。
每年夏历五月端午之时,五毒在民间孽生,是指蛇、蝎子、蜈蚣、壁虎、蟾蜍五种毒物。
后来的事情巫龄没有再问。长寿者怀中抱着一个苗族小姑娘,两个人凑在一起用苗语说话谈笑,老人将扎手的胡子蹭在小姑娘娇嫩的脸蛋上,逗得小家伙咯咯的笑,火光照应在他们脸上,明明温暖而明亮,却显得晦暗不明,像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巫龄平白无故的感觉到了一股心悸。
他临走的时候只有长寿者来送他,老人站在山坡上,说:“赶尸人,快点走吧,这里要乱起来了。”
他两只脚踏在土地上,黑而湿润的泥土从指缝间钻出,他低头看了看,忽然换成了生涩的汉语:“我们没有办法离开,只能祈祷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靠近我们的寨子,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请您将我们的尸体带入大山埋葬……而不是被他带走。”
巫龄郑重的点了点头。
然而不久之后,云姜的死讯就传了出来。
第18章 抢孩子啦
陆尧抄了近路,窜进了一条小巷子中,然后开了通道,快步走了进去。
这条路跟上次在火锅店后边的不一样,离着弱水河比较远,却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几双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死死地看着陆尧的身影。
这些都是被遗弃的东西。
陆尧早就习惯了,几分钟的功夫就走到了尽头,等他赶到小区门口,里边的冲突刚好进行到尾声。
几个小混混蹲在娑罗本体底下,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拿什么的都有,擀面杖、汤勺、小金、还有个人手里抄着马扎,他们周围站着小区里的十几个住户,有几个人手上抓着砍刀,亮铮铮的,动两下还反光,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把小混混们骇得闷头冷汗,其中一个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陆尧都他妈不知道帮那边,反正现在要是报警他们肯定说不清楚。
他偏头看了看,老金两口子还是最倒霉的那个,东西散了一地。也得亏这几个小混混会挑时候,这会儿功夫刚巧是吃晚饭的点,摊子上人还不少。陆尧挥挥手:“都散了吧。”
有人嚷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尧问:“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么大肝火?”
“就是过来找麻烦的。”旁边有人说:“这几把砍刀就是他们的!”
陆尧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们是不是有人去后山挖太岁了?从哪来的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嫌命长是不是?”
“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娑罗看着他,说:“看看这几个人怎么分。”
陆尧问:“你气什么?”
娑罗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冲他无声的笑了笑。她是小区中居住时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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