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言昭含头也没抬,却是知道宋景然在看他。言昭含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几块骨牌。他说:“我不告诉三哥。”
宋景然这才安心地跟师叔们玩儿了几局。
头几局薛夜风头极好,局局赢钱。言昭含倒输了好些。
薛夜望着手气极烂还面不改色的言昭含,心中得意得不行,戏谑道:“照这样子,少君再输掉几回,今年冬天透哥儿都喝不起进补养身的药咯。”
暮涑是信药理的,暮涑弟子多喜在冬日炖人参吃些温补的药,以获得强健的体格。其中几味药材的价都不会太低。
言昭含将骨牌整排好,眼皮子都懒得抬,道:“他身体好着,月前还能折腾到后半夜呢,用不着补药。”
孟婍一听这话面颊都烧起来了,抱着小孩坐到廊椅上去了。
薛夜手握拳,抵在唇边假咳一声,招呼道:“来来来,咱们接着玩儿。”
结果后几局峰回路转,言昭含节节反杀,薛夜把头几局赢得来的钱都给赔了回去,还倒欠钱。将近傍晚,薛夜还是一局都没能扳回来,霍止和宋景然不输不赢,言昭含成了最大的赢家。
薛夜看着言昭含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牙痒痒,发誓要把本钱赢回来。
言昭含将一张骨牌往桌面上一丢,问道:“若是灵娡回来了……”
薛夜理直气壮道:“她回来了又怎么样?她回来了我照旧玩。再来一局!”
几人皆不说话,也不动了。霍止给薛夜使了个眼色。薛夜心里一惊,朝身后看去。灵娡正站在他身后呢,环抱着胸,歪着头看他。
薛夜是被揪着耳朵回去的。
年轻的后辈宋景然不忍直视,倒是言昭含几人见惯不怪。
大伙这才散了局。
几个人往灶房去用晚膳。跟孟婍玩闹了半天的孟时洲,对着言昭含伸出手,软软地道:“舅舅,抱抱。”
言昭含将他抱入怀里。孟时洲眨着乌黑的眼睛,小手捏住了他垂落在肩前的墨发,问道:“舅舅,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言昭含道:“一百天后回来。你数着日子。”
孟时洲点点头,认真地扳起了手指头。
孟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说:“少君倒是会哄人。从前年底,我等三哥回漓州,就问我阿娘,三哥几天后才回来。我娘也说,一百天后就回来。我真的就信了。”
“从前少君的娘也这样哄少君吗?”
“不是。”言昭含道,“孟透曾这么跟我说过。我那时只有十岁。”
孟婍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啊?”
言昭含温和笑道:“没什么。做的一场梦而已。”
第142章 番外二·秦越
枞阳门新继任的门主齐栎来暮涑时不凑巧,孟透还在终屏山,未曾归来。他拜见不得。
接待他的是暮涑的余轻前辈。余轻让他在暮涑小住几日,等着孟透回来。
三伏天,年轻气盛的新门主热得心中焦躁,在庭院和回廊间走了几回,又去湖水旁的树荫底下溜达了几回。若不是枞阳门有求于孟透,他才没耐心在这等个不知归期的人,想到这,他心里就有些窝火。
树上的蝉声也烦人,叫个不停。他额头上冒了汗,有些口干舌燥的,回屋时在廊外见到了侍候的暮涑弟子,那是个年轻的小辈。人看上去憨厚老实。他要了壶茶,小辈出去后折回来,端的却是温茶,说是凉茶没了。
齐栎火气上来了,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小辈的身上,将他痛骂了一通。小辈乖顺,一声不吭听着他骂完,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齐栎骂了一通心里就畅快多了,用那盏凉得差不多的茶润了润嗓子。
此时,他见对面廊间走来一人。那人着白衣,远看就是翩然出尘的。待那人走近了,齐栎身边的暮涑小辈就抱拳上前行了一礼。白衣人恰巧对上齐栎的目光,温和地点了点头,以示有礼。
容貌甚是清俊。
他一见就想,他从前在坊间见到的兔儿爷都是些什么货色。
他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对一旁的小辈道:“诶,那人是你们的长辈吗?是师叔?我刚刚看你对他行礼。”
小辈道:“那不是我们的师叔,他是少君。”
他愣住了:“少……少君?”
“是。”
他听说过这个人,但仅仅只是听说过。那人是袭且宫的言少君,在趙临的两次混战里,除尸斩灵。这些年却匿了风声。
言昭含成为少君时,他还年幼。言昭含算是他的前辈。
在他的印象中,族中的长辈说起言昭含,只提趙临的两次混战。这日一见,他倒是对言少君本人有些好奇。
这天傍晚天阴暗了下来,齐栎这才知道白天为何那般温热。天是要下雨了。屋子里也暗,他在屋里闷得慌,就坐到廊上头透口气。
院子里风大,风里裹着雨丝。
他难得平静了下来。
下过暴雨后的几日是阴天。齐栎对余轻前辈说,想请少君带自己下山游历趙临城。
余轻师叔沉吟,说倘若是少君陪他去,倒也是合适不过的。他说,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告知少君也无妨,面见孟透与同言昭含讲,都是一样的。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同少君讲也是一样的”,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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