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末将因兵革之事与使臣口角。末将以为,兵不利而心不定,心不定而战不胜,遂一时莽撞······然末将身死不足惜,唯恐不能杀敌平乱,以报国尽忠!”
李弘冀站起身,目光深邃地看向跪俯于地的柴克宏,心诚而音有声,实乃不可多得之良将!
良久,弘冀走至柴克宏身边,俯下身子将之扶起:“我以太子之名封你为前敌主将,这一仗就交给你了!”
“殿下,万万不可!”柴克宏正欲跪下,却被弘冀扶住了:“违抗主命,实为不详,万一······”
“你只管去战!父皇那边由我担着!”弘冀拍了拍柴克宏的肩膀:“我相信你。”说罢,他便大步迈了出去。
银白色的月光在弘冀身上洒下了一层银辉。
那一刻,柴克宏望着弘冀高大的背影,仿佛是在望着一座山。
三天后,吴越军营。
王青站在一座高高的沙丘上仰望着常州城,常州易守难攻,他已与唐军僵持了一月有余。
王青是吴越最年少的将军,出自名门之后,自幼善军事,十二岁带兵打仗,至今已有三年。
出战前,父亲将他唤至身前说:“青儿,我们王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一仗一定要胜!唯有胜了,方能让陛下知道,你才是吴越不可替代的大将,我们王氏一族的荣辱兴衰全看你了!”
他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跪下了磕头:“儿子定当竭尽全力!”
然而从出战到现在他却一直与唐军僵持不下,没办法,谁让常州城易守难攻呢?他只有等到李弘冀沉不住气出兵的时候,方可反攻。
可守城打的是心理战,李弘冀迟迟不出兵,而王青手下的士兵又是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儿,早就沉不住气了,时不时鼓动他出兵。
虽然这三年来,他战功赫赫,但也打过败仗,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他毕竟年少轻狂,也怕输啊!加之战前对父亲的承诺,只能胜,不能败!
有个立功心切的部将看出了他心思浮动,便道:“唐军与我军坚持一月有余,早已军心不定。而今,我军士气旺盛,若趁夜偷袭,必立奇功!”
“好!”迫切需要军功的王青早已按耐不住,一听“必立奇功”四字,头脑一热,便下令攻城。
火把上的火花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柴克宏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从远方奔涌而来的兵马,转身对侍从说道:“百姓都撤出城了吗?”
“回将军的话,都安顿好了。”侍从对他抱拳躬身道。
“好!传令下去!一会儿尽量将吴越军往内城引!”
“是!”
当王青率领众将攻城时,一切果真如他所料,唐军没有任何提防,一击即散,皆往城内躲藏。
“追!”骑在马背上的王青举着剑高声下令,兴奋中的他已然忘乎所以,自己亦驾着马乘胜追击。
一刻钟后,吴越军皆被引到了内城。
“关城门!放箭!”城墙上的柴克宏俯视着城下的士兵,仿佛在俯视着一群蝼蚁。
一瞬之间,利箭犹如雨点般飞射而下;城墙之内,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柴克宏转身对部将喊道:“吴越军毕竟有万余人,光是放箭恐怕不行,一会儿愿意冲的就跟着我一块冲!”
又过了一刻钟,柴克宏骑在马背上,高举着长剑冲在了最前面,将士们受之鼓舞,亦跟着冲了上去。
两军相逢勇者胜!
那一夜,刀光、剑光、血光伴随着熊熊的火光照耀着夜空。
这一仗,唐军大胜,斩吴越军首级万级。
断臂残肢下,散落的铁片上,蜿蜒如蛇的血在清辉中显得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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