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以为自己看漏了,但无论他怎样仔细在那些花丛中搜寻,始终没有找到那少女的影子。
不知多久之后,羽鸿意又将目光投向那已经绽放的美丽圣花之根上。
他终于发现,在那层层叠叠的洁白花瓣之中,有那么微微蜷缩卷起的一片,带着点快要干枯的黑黄,与周围的生机盎然格格不入。
羽鸿意走了过去,对着这奇怪的花瓣,看了许久。
他的拳头紧了又松,心中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感觉不太可能,却又没有其他答案了。
“是这个吗?”好半晌,羽鸿意开了口,声音干涩。
老人点了点头,“这就是水笙大人。”
羽鸿意猛地伸出手,几乎想要将那花瓣给扯下来,抢到手心里。
老人却及时阻止了他,“羽公子,现在还不能取下。圣花仍在汲取养分,若此时取下,只能功亏一篑。”
“仍在汲取?”羽鸿意拔高了声音,“难道最后还非得被吸干不可吗?”
“羽公子。”老人道,“这就是花族圣女的宿命。”
宿命?羽鸿意猛地想起,水笙曾经问过他,是否相信宿命。那时羽鸿意回答,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宿命。
此时他仍旧不知道什么叫宿命。
在他的眼里,宿命这种东西,若真有,那就必然应该是用来打破的。
可老人的下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的意图,“水笙大人已经化为养分。这养分若不被圣花吸收,就只能渐渐消散与天地之间。你想要让她的一切都被浪费吗?”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羽鸿意摇了摇头,觉得脑子里有点晕。
此时正有微风吹来。圣花随着微风摇曳,那微微蜷缩的枯黄花瓣也跟着晃荡了一下,就像是和羽鸿意轻声打了句招呼。
“水笙大人知道你来了,很高兴呢。”老人笑着道。
羽鸿意却丝毫都笑不出来。从最初与这个姑娘相识的一刻,再到之后同行的一路,以及最后告别的那场宴席,一切都在他脑子中轮转了一遍。那是个多么傲慢而又任性的女人……当初羽鸿意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一直知道会这样吗?”
“当然。每一个花女,都会在出生的那一刻,就知晓自己的宿命。”
“每一个花女?”羽鸿意愕然看着他,“不是只有圣女?”
“花女不比花男,数量上极为罕见。”老人道,“每一个花女,都是圣女。”
“这样的宿命,竟然无人拒绝?”
“就像飞蛾必定扑火,就像燕子必然回巢。”老人露出苦笑,“她们继承了花神最纯粹的力量,也就继承了花神所留下的使命。她们各不相同,有的乖巧,有的任性。有些大人能坦然接受,有些大人会哭闹不止。但无论她们之前是怎样的脾性,无论她们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没有一个花女是能够拒绝的。”
羽鸿意又摇了摇头,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他毕竟也是曾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更耸人听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见过。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骇然的神色终于渐渐消失,脸色恢复如常。只是在他的心里多了一块巨石,无比沉重地压在那里。
老人后退一步,伸手引向另一个方向,“羽公子,去寒舍坐坐吗?”
羽鸿意点了点头,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路之上,他又问了这老人许多问题。老人逐一回答,全无隐瞒。
羽鸿意这才得知,老人是花族内部的守山人一族。所谓守山人,便是除皇族之外唯一能自由出入圣山之人,是圣山内部的居民。可以说,只有这些守山人,才是花族最核心的一群人。那些在其他地方所看到花男,其实只是散落在外的支脉。花族最核心的秘密,也只有这些守山人能知晓。
“水笙大人说,她在西泽遇到一些花男。”老人道,“其中一个还打了她几巴掌吧?”
这说的是当初下阳郡的小五了。羽鸿意当时也在场,闻言顿时有几分尴尬。
“直到来了这儿之后,水笙大人提起这事,依旧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得很。”老人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可水笙大人也与我说,她虽然愤怒,虽然伤心,却并不觉得对方打她有什么不对……只因为她分明知道是哪些人让那个花男遭遇了不幸,却还是来到这里,救了那些人渣。挨那几巴掌,她便没什么好委屈的。”
在老人的娓娓道来之下,羽鸿意也仿佛看到那个少女初至圣山的身影。
她知晓自己的性命已经只剩下最后三个月,眉眼中虽有哀伤与不舍,却也有着傲慢与自豪。她知晓自己会死,更知晓自己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她知晓自己救下的人中有怎样的人渣,更知晓自己能救下多少无辜的百姓。
她会为这不公的命运而愤怒,也会为自己的使命而自豪。
她知晓那些熟悉的人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可她将以另一种方式守护他们。
整整三个月的沐浴净身之后,她站在圣山的中心,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圣花之根,一件一件解下了自己的衣物。
她的愤怒,她的傲慢,她的高贵,她的自豪,她的一切一切,都只为了这一刻。
“火珏没能救得了南丹。”她最后说,“可我想救下北明。”
她伸手默默抚摸着圣花之根上那尖利的凸起,而后阖上双眼,将其送入自己的心脏。她的血肉很快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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