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泓手一抬,堪称粗暴地把那脑袋推到了一边。
几秒后,那家伙又跟不倒翁似的,慢慢地滑到了他的地盘。
向泓继续推开。
直到浦亦扬第三次往他身上靠,他感到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
“浦亦扬,你有完没完?”向泓一声怒吼。
这当他身上有502呢,好死不死一定要黏上来?
他一巴掌糊住了那家伙的脸,不让那人再往这边倒。
那人稻草似的乱发底下,一张脸小得出奇,他的手按过去,倒是按了个严严实实。
暖腾腾滑腻腻的气息拂到他掌心,像是一下就渗到了指缝里,向来爱干净的向泓竟没来得及感到恶心,反而怔在了原地。
就是这捂久了,醉醺醺的那位似乎感觉到了不舒服,脑袋晃来晃去,打了好几个嗝。
一股浓郁的酒气弥漫在空气里,向泓只觉大事不妙,赶紧撒手。
那家伙睁着一双迷离的眼,跟好玩似的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泡泡。
向泓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狠狠威胁道:“你要是敢吐我车上,我立马把你丢出……”
浦亦扬无比配合,还没听向泓说完,就把他的话付诸了实践。
向泓默默看了眼自己不成样了的地毯和皮鞋,又飞快地抬起头,嘴角隐隐抽搐。
他脑子里飞速掠过了一万条把这人碎尸万段的方法。
正在开车的大景转过脑袋,体贴地问:“老大,要丢吗?”
向泓咆哮:“闭上嘴,开你的车!”
给吼得噤若寒蝉的两位小弟,顶着一车难以言喻的味道和向泓身上散发出来的飕飕寒意,终于把老板和老板的仇人送到了老板住的酒店里。
大景把又瘫成烂泥的浦亦扬架到了电梯口,吴雪春看了看向泓脸色,试探着说:“老板,我去帮浦先生……”
……定个房间吧。
一边向泓已经朝大景伸出了手,捞起那人,进了电梯。
电梯关上前,他的老板还记得回头吩咐了句:“车给我好好洗干净,里面的东西全换了。”
感觉不像是受刺激过大以至于忘了事。
看着电梯门在面前阖上,大景转过脑袋,耿直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耿直的困惑:“阿春,你快告诉我,老大是不是想把那小子拎上顶楼,然后再丢出去。”
连这铁疙瘩脑袋都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况且最了解向泓的吴雪春。
西雅图这地方,向泓也常来,次次都选择住在这同一家酒店。来得次数多了,小向总又挑剔,便叫人把顶楼的套间包了下来,当个半固定的住处。
在向泓不住的时候,除了每天负责打扫的酒店员工,从来没有别人进去过。
向泓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别人打扰,非但从不带别人回去过夜,而且连他和大景这样的贴身手下,都难得获准进门。
而现在,他们洁癖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小向总,竟然亲自搂着一个满身酒气、刚刚吐了他一车的男人,一起回了顶楼。
还把他们都拦在了电梯门外。
吴雪春沉思了几秒,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我们还是去洗车吧。”
做小弟的,就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向泓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脑子里的一切条条框框严苛标准都给浦亦扬那一吐冲刷了个干净,眼下还没来得及废墟重建。他一心只想着要把这小子狠狠修理一顿,起码踹门进屋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浴室地板上那摊比垃圾还臭的生物,深刻地发起了愁。
他真应该把这货丢在大马路上的。
小向总越看越恨得牙痒痒,一伸手拿过花洒,就往地上的人身上冲。
给冷水一激,那人似有几分清醒,微微动弹了几下,却没真的醒转,只是皱起了眉,四肢一收,慢慢蜷了起来。
原本松松垮垮的卫衣,湿透了之后全贴在身上,让青年整个人看着小了一圈。眼镜早就落在了车里,湿淋淋的黑发凌乱地搭下来,衬得一张削尖的脸颇有几分苍白。明明很不舒服,可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就是牙关紧紧咬着,像是在无声忍耐。
“露出这副表情做什么?”向泓看得有些愣了,懊恼道,“搞得我在欺负你似的。”
小向总要修理人的时候从来光明正大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会却莫名起了一丝心虚。
他带着一股认命般的愤恨,看似粗鲁地伸手捞住那人后颈,把人从冰凉的地砖上扶起来,顺带往上调了调水温。
连人带衣服冲了个够,确定没了那股叫他发疯的味道,向泓才罢了手。
他自己这一身昂贵的订制西装也毁了个不成样子,不过素来来斤斤计较的小向总,到这会也顾不上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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