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尘执盏浅啜,暗香盈齿,幽然入喉,如春雪消融,散入心脾,沁透;这“寒玉”,若非凡间臻品,便是天宫仙茶了。慕千尘连饮数盏,意犹未尽,风青桐淡扫他一眼:“当真渴了不是。”
慕千尘嘿嘿一笑,“师傅泡的茶,就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风青桐薄唇微启,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眸间,敛去,不语。
慕千尘兀自想起方才他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推开他,这么说来……?如是想着,试探性的问:“师傅,你还生不生我的气啊?”
风青桐微怔,不答,只道:“为师罚你将《卫风.硕人》篇抄写一百遍,你可服气?”
慕千尘连连点头,“千尘以后,都听师傅的。”微顿,急急道:“除了床帏之事。”言语间,便是那份倨傲的犟,痴痴的傻,宛如弱水三千潺潺流过那张犹带稚气的脸,留下一心一意一瓢认真。
风青桐有那么一刻地失神,旋即敛住,陡转话锋:“今日前来,可是又有刁钻古怪的问题?”
慕千尘浅笑,早有一丝难掩的欣喜跃上眉梢,仔细摸出琴谱,温言道:“千尘今日,想跟师傅学曲,不想习文。”
“学曲?”
风青桐接过琴谱,慢慢展开,淡扫,惊讶而喜:“这《绿绮霓裳曲》为师甚是喜欢,但翻遍古籍也没寻着个出处,你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慕千尘怔住了,喜极忘言,嘴唇翕动着,半晌吱不出个声儿。
师傅说那《绿绮霓裳曲》他甚是喜欢,他就只是那么淡淡地一扫,那曲、那调皆已了然于心了么?可师傅怎会去寻这曲子的出处?糟了!难不成自己在谱曲的时候,自然无隙的借鉴了哪位前辈的曲调却浑然不知?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剽窃;不行不行,还是不要告诉师傅这《绿绮霓裳曲》是自己写给他的好了。
“千尘!”
风青桐轻声叫他,“为师问你话呢,这《绿绮霓裳曲》你是哪里弄来的?”
“这个。”
慕千尘哑然,结结巴巴道:“是,是,是从一本破旧的古籍里看、看到的。”
“那古籍叫甚么,谱曲之人可有留下名号?”风青桐急问。
慕千尘心虚地摇头,“不记得了。”
风青桐狐疑地看着他,“改日,你将古籍拿给为师瞧瞧。”
“啊?”慕千尘为难地瞪大双眼,半晌,嘀咕道:“那本古籍又破又旧,我将曲子抄录下来后,就、就扔掉了。”
风青桐轻瞪他一眼,蹙眉惋叹,无话。
慕千尘松了口气,微顿,一本正经地道:“师傅,那古籍上说,这《绿绮霓裳曲》得用冰弦琴来弹,才能奏出此曲独到的意境。”窃喜着,起身抱琴,小心翼翼地搁在琴案上,揭去绸布,道:“所以,千尘把冰弦琴一并带来了。”
但凡爱琴之人,无不想得之冰弦;便是那淡然若水的风青桐,在听到“冰弦琴”三字时,也难掩心中之喜,急趋近前,细细瞧着,只见那琴身暗红沉香,断纹若裂冰,光润细腻,弦细如丝,丝丝若雪,冰莹剔透,弹指一拨,清音荡漾,若非,便是尘绝。
风青桐抬眸,激动地看着慕千尘:“这便是冰弦琴么,竟与为师梦里常抚那张一般无二,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慕千尘不以为然,犹自笑道:“这冰弦琴本就是要送给师傅的,师傅常在梦里抚弹,实属自然,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风青桐嘴角轻颤,半晌,无话,或许,是他弄错了;回过神来,讶色道:“你方才说什么,你说这琴是要送给为师的?”
“嗯。”慕千尘点头。
风青桐讶异:“这琴不是贡品么,怎会在你手里?”
慕千尘面不红,气不喘:“父皇赏赐给我的。”
风青桐恍然,琰帝对他那般宠爱,区区一张冰弦琴算什么,这整个江山都是要给他的。眼前这个人,可是未来的帝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师傅!”慕千尘兀然一喊,打散了风青桐无端紧锁的眉头,很小心地问他:“你不喜欢啊?”
“不!”风青桐眼波黯然,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愫,淡淡道:“为师很喜欢,很喜欢。”
慕千尘很开心地笑了,迫不及待地递上琴谱,道:“师傅快弹,然后教我,我要一句一句地学。”
风青桐轻睨他一眼,“为师弹这曲子,哪用得着看谱,你且自个儿留着看罢。”
殊不知。
那《绿绮霓裳曲》早已烂熟于心,那一弦一柱,一音一阙皆已刻入骨髓,永生不忘,只是眼前那人,仍惘然。
作者有话要说:
千尘怕蛇???
绝逼是装的。
反正我是不信的。
第17章 师傅呼呼
青竹蔽日,微凉;花影摇晃,凝香。
冰莹如玉的手指缓缓覆上琴弦,轻挑连拨细抹间荡开清音点点,如东风,吹落梨花片片,飞旋;陡然音重弦紧风疾,扬起碧雪漫天,是梨花纷如雨下,簌簌,无暇;那人一袭白衣,踏雪而来,刹那间,繁花失色,红尘俱寂,浮生惊艳;乱了,乱了!弦弦无措,声声错乱,阙阙恍然,偏是那云淡风轻,搅了春水涟漪,惹了一往情深。
风青桐悠然恬淡地抚琴,清冷的眸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染上一层浅浅地笑意,而后惘然,淡去。慕千尘呆立不动,双眸浸染春意,也不知是为那优雅独绝的琴音沉迷,还是被那俊美无俦的容颜醉心,整个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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