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联想到之前韩怜生的嘱咐,豁然开朗,原来自己要等的是这个人,心下便有了打算,说道:“好阿远,接下来的事陈伯去处理,你先回房间吧,要是饿了就去厨房找素娘,今天别乱跑,知道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阿远满口答应。
“去吧。”陈伯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正准备走人,阿远忽然叫住他,“陈伯,今天回来的路上有人堵我们。”
“那位公子?”
“我不确定,只是觉得声音挺像的。”阿远摇摇头,他敏锐地察觉道这位公子不简单,但并不希望他是个坏人。
头一次产生这种矛盾的心理,小孩儿有些无措,但陈伯不一样,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一眼便看穿阿远的心思,笑了笑:“陈伯知道了,阿远放宽心!”
得到保证的阿远才暗自松了口气:“谢谢陈伯,我先回去了。”
“嗯。”
韩怜生来到日月山顶,寻到司天监所在,却发现大门大开,门前被人做了记号,旁边的上黄纸写着“韩将军请这边走”,最下边画了张模糊的人脸,小眼睛,大嘴巴,嘻嘻哈哈的样子。韩怜生一把扯下,塞进袖子里,大步朝屋里走去。没走几步,他又看见了同样的记号和鬼画符,同样的,撕下来塞进袖子。兜兜转转,韩怜生终于找到瞿耀的屋子。
“哎哟,这不是韩将军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瞿耀抱着他的宝贝儿笑眯眯地迎上来,扑面而来的骚|气。
“瞿天师不必客气,有话请直说吧。”韩怜生打量了几下瞿耀,嗯,没有画上那么丑嘛!还是人模狗样的!
“哈哈哈,那我们进去说?”瞿耀做了个请的动作,韩怜生点点头,便随着对方通过一扇暗门,对坐在屋里的案几旁,手边的小香炉袅袅地冒着香气,还怪好闻的,韩怜生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不过除了熏香,其他摆设倒别无二致。
韩怜生疑惑:“你这屋子的格局都一样么?”
“是呀,我一贯如此,喜欢什么就都揽到怀里,捆在手心,除非哪天我看腻了,才会找个好地方埋掉。”瞿耀顺着猫儿的毛,突然发问,“不知道韩将军对我这个解释满不满意?”
生气,居然敢把我的大作撕了,亏我这般好心!不给你点下马威当我是纸老虎啊!
韩怜生听得出瞿耀话里有话,却不知他气从何来,但想想这位天师脾气古怪,便没有放在心上:“某此次前来,有一事不明,还请天师解惑。”
“为了做梦梦见陈三年的事?”瞿耀抬了抬眉毛,嗤笑道,“你不是第一个来问我的。”
韩怜生不作答,五味杂陈,那人也找过瞿耀么?也因为这个理由么?也像自己这样从梦中惊醒亦或是彻夜难眠么?回想刘歆晔与自己对话的神情,一时间,韩怜生竟有些可怜他的君王了。
“王上也是个可怜人啊,某作为一国国师,总要为他排忧解难不是?万不得已出此下策,并非有意冒犯,但韩将军,恕在下直言,鬼神之说,信则灵,不信,容易惹上祸根啊!”瞿耀压低嗓音,活脱脱一个坑蒙拐骗的算命瞎子模样。
“怜生,拉我一把!”
“快呀,怜生!”
“怜生!”
梦境中陈三年的呼唤突然从记忆深处冒上来,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回响在耳侧,并在不断地放大,韩怜生心头直跳,赌一把?
“我信。”
瞿耀窃喜,终于上钩了,这回梦香真好用,回头再去师父那里讨点回来!
“韩将军不必勉强,仔细想好再来找我吧。”瞿耀面上不为所动,戏一定要演足才行!
“不必了,我听王上说过招魂的过程,只需我一点血不是么?韩某久经沙场,这点无所谓的。”韩怜生诚恳地说道。
瞿耀假装沉思了片刻,道:“那好,既然韩将军肯答应此事,瞿某便替王上先行道谢,本月十五,还请将军在日落之前务必赶来。”
“好。”
“一言为定!”瞿耀伸出小拇指,“来吧。”
韩怜生愣了一下,笑了,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一言为定。”
第16章 谈话
殷时维在韩怜生的书房转了转,一派素雅干净,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与排兵布阵无关的杂书,窗口甚至养了一瓶早春剩下的梅花,当然已尽数枯萎。殷时维捏了捏枯枝,又干又脆,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好笑,这位将军比想象中有趣,想来今天冒犯了他,心里不快,索性砍断了缰绳,足见其心性单纯,但这种人往往意志坚定,不好拉拢。不过,若是假以真心,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韩某有失远,望殷公子海涵。”说曹操,曹操到,殷时维整理了下情绪,笑道:“韩将军客气,殷某不请自来,望韩将军见谅才是。”
韩怜生打量了一眼殷时维,当真与陈伯形容的那样,谦和有节,翩翩雅致,心中的戒备却不减分毫,人不可貌相,谁知那副皮囊下面藏着的是什么呢?
“不知殷公子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相商?”
“哈哈哈,将军真是个憨直之人,难道没有要事,便不能来拜访韩将军了吗?”殷时维笑意更深,“还是说今天拦车之事恼了将军,不肯给我面子?”
“今天是殷公子在路上等着我?”韩怜生一副吃惊的模样,“那就冤枉了,韩某哪里知道是殷公子的车,只当是哪家纨绔的少年郎没个规矩,手头又有事儿要处理,万不得已才砍断了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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