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静静地听,并不插言半句。其实也不用他再多话,这位大能炼器师已下决定之事,就是不许更改,他只需静静旁观就好。
“灵器比不上仙器,没有那么大的功用,但也算非同一般。可惜灵器一旦损毁,修复起来就分外困难。它需要的是,一位练虚修士心甘情愿献出神魂,再用火焰淬炼修补裂痕,方能一举突破桎梏。如此修复的灵器,可称为伪仙器。”
“这种癫狂又固执的做法,我曾在一本典籍中见过。有一名犯了情劫的大能,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抽出自己的金丹与神魂,投于炼器炉中。炼器师悲痛欲绝之后,又古怪地发现,他尚未成型的灵器有了无穷妙用,几乎可以媲美仙器。”
女修面上的表情平静如斯,甚至还带着点笑意。楚衍却毛骨悚然了,他本能地猜到女修想要做什么。
少年手掌向前一伸,那是索要与拒绝的姿势,“我不愿如此,还请前辈放弃。我从不希望素昧平生之人为我牺牲。请前辈把那把刀还给我,纵然它永远都只是法器,我也心甘情愿。”
“还给我。”楚衍又重复了一遍,目光灼灼不容拒绝。
纵然他与女修目光相撞,大能锋锐气魄压得他骨骼生疼几欲碎裂,楚衍也从未改变过想法。
这些话不是敷衍也不是欺骗,楚衍与这位女修非亲非故,绝不希望她为自己如此牺牲。
若让外人看到楚衍得了便宜还拒绝,怕会骂他一句不知好歹,可楚衍执意如此固执,从未变更。
自己心性如何,楚衍十分清楚,冷漠又不讨人喜欢。
他以虚情假意算计他人,每句话都是考虑再三步步为营,若能赢得他人真心相待,才是天大的怪事。
何至于如此,这女修只为了追逐一个早已逝去的幻影,竟然痴狂地以神魂修补伤痕,叫人觉得可怕。
楚衍什么都给不了她,所以干脆分道扬镳两不相欠。纵然错失了天大机缘,他也不后悔。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女修说完这句话后,她嗤地一声笑了,自己都觉得有歧义。
那一瞬她容颜璀璨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如日光般柔暖耀目,几欲融化成光。纵然是楚衍,都不由怔了一瞬。
“你打不过我,一切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通知你,而非征询你的意见。”女修一歪头,不见丝毫哀伤,眉宇间唯有一片释然,“不必觉得歉疚,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从不欠你。这就当是我身为一名炼器师的固执好了,在我离世之前,都不肯让不完美的作品留于世间。”
不等楚衍再阻止,她猛地将那把刀往胸口一戳,神态坚定又决绝。
没有想象中的血液迸溅,女修持刀的手也稳极了,不见丝毫颤抖。她眉目肃然一如既往,不觉得欢喜也无惶恐,似冰雕般表情凝固没有迷惘。
一寸寸地向深,楚衍不用细看,都能发现女修身上的变化。她似是一朵瞬间凋谢的花,没有了生机颜色也开始惨白。
与之相反的,却是那把绯红刀刃颜色转深。由绯红变为深红,红得发金红得发黑,莫名其妙令人心惊胆战。
楚衍没有退缩。他刚上前一步,就被一股无形斥力推开,温柔却坚决,正如女修整个人一般。
刀刃越来越深,唯有一截短短刀柄仍在女修手中。
这时间看似很长,实际上却非常短暂,短暂到一眨眼一呼吸。楚衍每一刻都觉得是折磨是苦熬,他咬紧嘴唇,心潮澎湃不可自持。
谁要她笃信天命,谁要她肆意妄为?
他与这位女修大能素昧平生,楚衍非要眼睁睁看她自我牺牲,都觉得是一种手足无措的负担。
明明那人已经不在了泯灭了,女修还想在楚衍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即便如此,楚衍还是觉得一阵酸楚,心中滋味复杂不好辨别。那不是动情,大概什么都不是,只是觉得怅然与悲悯罢了。
他稍一眨眼再喘口气,还是当初那个心硬如铁的自己。尽管如此,少年还是好一阵呼吸不稳,久久无法平复。
等女修再一下猛然抽出刀刃时,楚衍能够感觉得到,那把刀已被封存的禁制正在解封。似沉睡许久的巨兽复苏之后,抖抖鬃毛再嘶吼一声,听到的野兽修士全都无可奈何地臣服。
一层层金光镀在刀身上,沉重又明亮,似是被岁月浸润许久。每一缕刀锋都明亮得烫人眼睛,让楚衍不忍看又不敢看。
他一直努力向前的手指,终于动了动,似是突破了一层无形阻碍。楚衍伸手捉住的不是女修,而是那把刀。
掌心中鸣响的是刀意是信念,合而为一不分彼此。诸多隔阂之处都被弥补,一千二百八十道禁制,层层相连精妙异常,谁见了都忍不住拜服再叹息。
短暂一瞬,她竟能瞬间修补好这些禁制,完好如初。女修的确没有说谎,她是十分优秀的炼器师,根本不用他人否决与质疑。
楚衍惊讶一瞬,他立刻抬头去看女修。
她的面容已经开始逐渐消失,眉眼轮廓都被淡化,整个人都没有了血色,似墨色浅淡氤氲与水中,不着痕迹又无征兆。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说后悔也晚了。”女修还能无所谓地微笑,她丝毫不顾及她再无转世与未来,千载修行瞬间毁于一旦。
原来如此,早已如此。大概楚衍进入这处小千世界的一瞬,女修就已做了这样的决定。
之前絮絮叨叨的惦念与痴狂,都是为了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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