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麻好奇心顿起,摘了一只手套,把手探进盒子,扒拉了几下,把那堆因团在一起,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物品,一一隔开,仔细地端详起来。那是一套造型极端有趣的动物塑像。根据不同的动物属性,分别采用镀金、银制、木质、铁制、泥塑、石膏、陶瓷……几乎每一件作品,都采用不同材料,精心雕琢而成。拓麻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大概是不知哪位疯魔的艺术家,暂时寄放在这里的,造型骇人,怨念十足的,黑暗系列的十二生肖微型塑像。
拓麻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把那个明显头断了,再被接回去的木质兔子雕像,放回了盒子里。他在找到这个包裹精贵盒子的一瞬间,也曾想过,既然是被仍在这里,也就默认是无主的东西了。顺便捡回去一两样看起来值钱的艺术品,也不算白忙乎。
但这盒子里十二生肖的造型,真是恶心到他了。这又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了那个虽然才华横溢,但饱受心脏病困扰,整日挣扎在生死线上,对壁画创作相当执着的书生脸艺术家。继而又想到了那副曾画上去过,男神白芷脸的无脸九天玄女。那略微刺激的画面让他瞬间从贪图小便宜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能在租地如此紧俏,租金如此居高不下的798,艺术区,扎根发言,混出点模样的艺术家,不说什么才华横溢,至少都是有两把刷子的。那作品的价值和价格,也是日日水涨船高的。
拓麻心疼这些被埋葬的隐形人民币们,但更心疼自己。
他拿着盒子,游移不定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了一旁站着,直直望着自己的王行云。
“王员外!发现了可能很值钱的宝藏。你说,要不要直接带走算了?我的贪婪正在跟我的良心打架,难舍难分的。需要你友情调解一下下。”拓麻尖着嗓子,朝他挥着手喊道。
“放回去。这种东西既麻烦又不好出手,更占地方。我记得我们是来找东西的,不是来翻垃圾捡破烂的。”王行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预留,直接答道。
“唉,好吧。我这不是想着,翻都翻出来了,不要白不要,要勤俭持家,变废为宝么。”拓麻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用那只脱掉手套的干净手指,把盒子里的东西,大致摆好,关好盒子,插好小铁片,再放回柔软的棉布套子里,最后戴回手套,套上外表那层脏兮兮的垃圾袋,原封不动的放回了垃圾堆里。
即使王行云明确了,除了要找的‘东西’外,其他物品无论是金子做的,还是用钻石镶嵌的,多值钱也不能拿走带回去。但发掘埋藏着未知宝藏的垃圾堆,对好奇心尤其旺盛的拓麻,无疑还是吸引力十足的。
他像个天生就善于翻滚、迁移废弃物的屎壳郎,开心地把王行云用手机地图定过位,确认东西就在这里的垃圾堆,耐心地摊开,弄平,扩大表面积,再根据肉眼可见的,极有可能包裹着宝藏的垃圾袋,进行统一拆包。
在这其中,他先后拆封了不下二十几个中小型垃圾包。这里面有的,确实是附近居民扔的废弃生活垃圾;也有打成大包,为了节省清理渣土废,而偷偷运送到这里的装修肥料。拓麻因缺少专业开荒器具,险些被破碎的瓷砖割伤手指。
在王行云强制要求下,拓麻不情不愿地在手套的里面,再戴了一层防刮的胶皮手套。这让习惯自由自在的他,相当不适应。虽然包装带上,用花里胡哨的大字,标注着这手套设计得有多贴合人体工程学,多么地透气,但拓麻戴上后,就觉得手心止不住地出汗,像是被断了呼吸,不断挣扎的另一个自己。
拓麻不敢在这紧要的关头,与王行云的意见有分歧,就调整了下手套的位置,让它不那么绷着自己的手腕,随后回到了垃圾堆,继续处理被他单独领出来,有可能包裹着目标物品的垃圾袋。
他拆了又装,装了后又继续拆。
这座藏匿于区域间隙的垃圾堆,真是饱含惊喜。
拓麻除了一开始的那一木盒的十二生肖小型雕像,又先后挖掘出油画、白金电镀首饰、高仿的古玩玉器,甚至是整整一捆二十多本一套的手稿。
好奇心无论多少,总有被耗尽的那一刻,尤其是对于拓麻这种,向来心情变幻得,比翻书还快的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人士。
他腻味了探索垃圾堆后,效率反而因此而提升了不少。
之前,他因为好奇驻扎在798艺术街的创作者们,都埋藏了什么自己不满意的作品,所以不论重量、体积,甚至是拿在手中,轻微摇晃产生的声响,都要一一拆包,再重新放回去。这无疑耗费了许多并不必要的时间。
他调整状态,专心找寻目标物品。在‘想早一点完事,跟久等的王员外一起开车回家吃晚饭’的原动力促使下,他很快从垃圾堆里挑选出了,极有可能包裹着破败雕塑头的三个垃圾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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