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说笑了。”温曦提了提嘴角,那微低下的头掩住眼底深沉的思念。是忘记了吗?还是只是披着一张同样的面皮?可若不是,又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快些点菜吧,我们的另一个舍友何光有事不来,你们看着点。”罗豫手指在陈平面前的菜单上点了点。那晚他们聊了很多,活跃跳脱的罗成和陈平不会让场面冷场,而张建明则问了许多和大学相关的话题,程晋积极地做回答,一副很乐意为学弟学妹解惑的派头,尤其是听说他们班只有他们几个男生其余都是女生之后。
“温曦你是哪里人?”罗豫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从进门来就安安静静吃饭的学弟,柔和的眉目让人不自觉间生出亲近感。“a市的。”“a市哪里?我去年暑假去过a市宜州玩过。”罗豫身体往前倾。“巧了,正是宜州。你去的时间不对,若是三四月份去,会看到满天的梨花。”温曦微微笑,眼角处瞥见李晏清投过来的目光。
“砀山(dang第四声)梨花。”李晏清淡淡道。“学长也知道?”温曦一冲动问完就有些羞赧,稍微有些常识的人也该懂,自己这般问得倒有些显得突兀了。“在《明史》上看到过。”李晏清直直地看着温曦,白炽灯下对面少年的耳尖似乎有些泛红。
《明史》,便是记载大明朝两百五十四年历史的纪实性史籍。曾经温曦也找来看过,细细密密地看了好几遍,看着那些曾经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化作铅字为人所传阅,或真实或虚构都已不重要。李玄昭之后的大明朝又存在了一百二十年之久,李玄恪在温曦和辅佐大臣的进言建议下推行的元光之治被史官褒扬了洋洋洒洒的数十页字,而关于李玄昭的生平却寥寥数言,毕竟,分桃断袖之癖于帝王名声的冲击是灭顶的,李玄昭的家国大义到底被他温曦给抹杀了。呵,这便是真实,这便是lún_lǐ。
☆、第五章
众人吃完结账后已将近十点,还有一个小时便是门禁。罗豫他们几个开了一打啤酒,陈平和程晋脚步虚浮,瘫在了张建明和罗豫的身上,温曦只喝了一听,但有些上脸,双颊微红。李晏清没有喝,气定神闲地和温曦、罗成走在后面。
温曦侧头看李晏清坚毅的下巴轻声问:“学长是b市人吗?”李晏清目不斜视,视线越过前方的树顶看向远方的上弦月微微颔首,“是。”行走间路过一片茂密的树荫处,细密的树叶遮住了月光和路灯的光芒,只有偶尔几丝光亮透光缝隙漏下来,斑斑驳驳。
“啊!”温曦轻呼出声,身体不自觉往前倾,慌乱之下他抓上了身旁李晏清的手。“小心点。”李晏清看向身旁,与虚晃间抬头的少年目光相遇。“好。”温曦站定后默默地收回了手,尽管贪恋那人手心的温度,但害怕太突兀吓到这一世的他,手往回伸的过程中碰到了那人微曲的指尖,温曦的心头颤了颤。
金融系和历史系都在西校区,宿舍楼也临近,温曦他们在7栋,李晏清他们在10栋,隔了半个操场。到温曦宿舍楼底下,李晏清挥别他们自行离去,温曦看着和少年时期的李玄昭相似的背影,慢慢转身上楼。
洗漱完躺在床上,温曦慢慢梳理今天和李晏清相识的点滴,意识渐渐模糊,这一次,他梦回了大明朝,梦回了他和李玄昭最初相遇的宜州砀山太守府,那时梨花纷扬,青石满地,初春的季节带着深秋的寒峭,油纸伞下有着烟雨江南的轻声细语。
彼年,温曦14,李玄昭15。
方至卯时温曦便被侍仆唤起,睡眼朦胧中温曦刚忆起昨晚父亲的嘱咐,今日要去宜州太守府给范太守祝寿,据说届时某个都里的大人物也会参与,赶上去好生拜见一下。一阵梳洗后温曦拜别母亲和侍仆来到堂前,父亲温阑随后而至,大约过了一刻钟西厢的温翰才在孟氏的陪同下上桌。
“好困啊,爹,起的也太早了吧。”温翰左手托着腮打了个哈欠,“犯困昨晚干什么去了,不是有嘱咐过你早睡的吗?”温阑睨了他一眼。温翰不满的撇撇嘴,“不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吗,看给你稀罕的,坊间传他这次定是回不了都了呢。”
“你懂什么,你知道那位背后的母家吗?若是结识了,你来年的恩科多少也有助些力。”温阑没好气地堵他,这大儿子虽然是自己的心尖,但脑子总有些不开窍,温阑转头看向一旁的温曦,沉默寡言的性子十足十的像极了杜氏,讨不得人喜欢。
偏旁的孟氏听出了温阑的不耐,马上拐了温翰一肘,抚上温阑的手臂甜笑道“翰儿年少看不出这些弯道,老爷您就多上点心提点提点,前些日子还听先生夸了翰儿的文章,若是结识了都里的这位大人这一层关系,来年的恩科也好有个好名次光宗耀祖呢。”
温阑眉头稍敛,“虽然过了乡试,但学业方面也不可放松。”视线扫过温曦和温翰。“是,”温曦颔首点头,温阑瞥了一眼温曦,带了个鼻声。安静地用完早饭,温曦父子三人便上了马车,借着熹微晨光从砀山出发行往宜州太守府。
马车上,温曦独自坐一侧,轻掀开窗帘,初春的晨风徐徐而来,泛起阵阵凉意。想起今早去给母亲请安拜别的时候母亲刻意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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