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谨之微微一愣,随即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
因为他感觉到了杀气,那股杀气掩藏在清晨的山风中,无处不在,却又无所不能的渗入到了皮肤之中。
习武之人,对与杀气向来是敏感的,就像在草原里的羚羊对狮子一样,警惕是融在血液里头的天性,野兽如此,武人也是如此。
于是牧谨之难得的,收敛起了脸上吊儿郎当随意懒散的笑意。
仇韶对牧谨之这样的态度非常满意。
于是他说:“牧谨之,摊牌吧。”
从此之后,世上将再无白教牧谨之了。
第27章 第二十四计
牧谨之片刻间就恢复了常态,仿佛那一瞬间的剑拔弩张不过是错觉而已。
牧谨之的目光晃飘飘的从头扫至仇韶的脸上,而后就稳稳的看着他,“属下愚钝,不知道尊主您的意思。”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仇韶反倒是佩服起面前这人无人可敌的厚脸皮了,他做人一向顶天立地,不滥杀,更不嗜杀,对方若要死在他手下,必然是要给对方一个明明白白的原因,他总不能让对方死了去阎王那儿还一头雾水,告他仇韶一个滥杀无辜死不瞑目的罪名。
牧谨之不动神色的挑眉,他的手指轻拂过斜挎在腰间的那柄长剑上,这柄剑跟了牧谨之多年,具体多少年无人可知,大伙只晓得这柄剑柄通黑,毫无美感特色可言的长剑自牧谨之来白教第一天起就挂在那,那么多年过去了,它还在那,依旧丑得天怒人怨,但主不嫌剑丑,大伙没见牧护法拿这玩意拔过剑砍过人,纯粹就跟装饰玩的一样。
仇韶记得一次过年年宴上,有教徒曾经开玩笑说,牧护法你这人怪长情的,一把剑挂十几年,你也不嫌啊?
当时牧谨之扯着自己的领口,露出大片光洁紧致的胸膛肌肤,一边斟酒一边说:“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娘陪你几十年,你厌不厌,嫌不嫌啊?”
有堂主开口大声反驳:“这不一样,武器就跟女人一样,不磨不利,要时时换才能磨出花样,哈哈哈!”
宴会上顿时爆发出极其隐喻但似乎彼此都很心知肚明的大笑,唯有仇韶很不知内情的暗暗皱起眉,完全不知道这句话里有什么字眼如此逗乐,能让他的教徒们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比刚才从他手上结果他发的元宝还愉悦。
那会他就记住了牧谨之腰间撇着的这把默默无闻似乎很不中用的长剑,思及此,原本在崖边逆风而立的青年已不见了影子,似乎就在牧谨之眨眼的片刻,瞬间就消失在原地,而后风声微响,剑气一凛,牧谨之脸色微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起腰间佩剑,往身后旋身,与仇韶手中纵横而起的剑气硬生生撞在一起,顿时四周所有的沙尘、草木、石块、树枝都在如龙吟嘶吼般的剑啸声下颤动纷飞。
仇韶用的是以内力化形成的剑气,无声无息,无形无影,在战斗中的仇韶仿佛与生俱来便带有一股威震人的魔力,不仅是因为自信,更是因为他那无所畏惧,从未畏惧的眼神。
那是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动摇分毫,即便死亡,也从不折腰,属于真正武人的神气。
仇韶此刻与牧谨之隔得极近,两刃相交,在短暂的胶着后,仇韶微微发力,他丹田的内力深得彷如一望无际的海洋,而此刻海洋已经开始沸腾,像倾盆而出奔腾万里的猛兽,挣笼而出,溢出剑气,张牙舞爪的朝与之对抗着的剑柄压去。
这果然是柄不可貌相的剑,仇韶还分出心想,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于是他嗤声道:“牧护法还不拔剑么?”
牧谨之的右腿后滑,在泥地上拖出一道足痕,他双脚在之前猛烈的冲力下陷入了地下,这道足痕足有半尺深,刮出一阵刺耳的声鸣。
“尊主若要与属下过过招,怎么不先打个招呼,再说了,属下还等着尊主您说摊牌的事呢,这牌也不摊了,属下可真猜不准尊主您的心思。”
“为什么不拔剑——”
仇韶心中莫名恼火,那是一把无名火,事到如今,眼前这人还是不肯拔剑,这么轻慢,如此轻浮!
他喝了一声,目光闪动,空出的左掌迅速慢慢抬高,随着他缓慢的动作,离两人不远处,原本平如镜面的小湖湖面开始泛起涟漪,像即将沸腾起的热水,水珠慌张逃窜颤动,仇韶微微一笑,手掌向下一挥,那湖面的水珠竟腾空而起,只是那一滴一滴的水珠并不下落,而是一颗一颗上升到一定位置后便静止的停在空中。
牧谨之也是第一次见此奇景,不知他是笃定仇韶不会痛下杀手,还是对自己自信过头,虽然他此时命在旦夕,但还是称奇赞叹道:“尊主您操控内力的能力,果然独绝天下,无人能及。”
仇韶冷冷看他,突然长袖一甩撤了剑气,而与此同时,那漫天静止着的无数水滴却像百万士兵一般,超前迈了数步,彻底的将牧谨之围了个紧,只要他想,每一滴水都能化成暗器,精准的刺进牧谨之身体的每一个穴位上直取性命。
“本尊叫你拔剑。”
牧谨之喘了两口气,脸颊有微微的潮红:“那,不如尊主先给属下一个必须拔剑的理由?”
仇韶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声音硬如磐石:“你心里清楚,何须本尊在费口舌。”
牧谨之头一偏,长眉深锁,像是在回忆,半晌后,他长长的喝出口气,那口叹气中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难道……是因为那次为尊主解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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