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愣在当场,直至被先前那姑娘连唤了几声才回过神,羞赫道:“对不住,对不住!婆子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落到了我们家里头来。”说着这话,那穿着斗篷的少女似乎是发出了轻笑,因着这分笑意,眉眼也跟着略弯了起来,眼眸中堆满了星光。老妇人这就又是心头猛颤,木讷道:“真是美……”
“好了好了。”头先下车的姑娘开了口,让她去外头,“可有烧开了水?”
这地方是茶寮,不缺茶和碗具,可拂玉却还是去马车上取了随车带来的。用开水烫了后重新泡了茶在里头,沏好递过去给辜七道:“小姐歇着喝口茶。”她说完这些便自己在堂中来回走了两步,一面走一面还道:“再要沾不了地,我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辜七掀开半面遮着脸的白纱,轻轻吹了吹浮叶,这两日赶路着急,一路上是几乎没停顿的。正待她将要开口之时,忽听见“咔哒”一声。辜七当即朝着发出响动的地方看了过去,那是连着明堂的一间屋子,门上垂着破旧毡子,让人不能一眼看清楚那里头是什么。
有人?
拂玉也警惕了起来,下意识的拦在辜七面前要过去查探。
恰这时,那老妇人紧忙进来,解释道:“那屋子里头是我儿子,生了病在床上养着。”
章安向来是谨慎的,他虽然守着礼并未跟辜七一道进屋子里头来,可人就在明堂外不远几步的地方。发觉屋中的动静便走了进来,神色肃然朝着那道门走过去。
“大爷,这里面当真,当真就是我那得了病的儿子。”老妇人转身一步挡在了门毡前头,显然是不愿意叫人进去看的。
章安握住了此人的手臂将之往侧旁一推,到底亲自进了里头查看,待到出来,朝着辜七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拂玉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好笑竟是虚惊一场。而那老妇人刚才是被捏痛了的,此时仍还在那呲牙咧嘴的抽着冷气,“早说了这里头是我那儿子。”
辜七仍然是坐在原地的,斯条慢理的用了最后一口茶便起了身。而拂玉也觉得地方不好,这明堂不算干净就罢了,隔了一扇门毡的后头还住了个得了病的人,也不知厉害不厉害,传人不传人。“小姐,咱们还是回马车上去,奴婢再给您沏一壶热茶,咱们车上还有带出来的点心没用完的。”
拂玉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两三百人策马而来,将这小小的茶寮围了个水泄不通。
“给我搜!”马蹄扬尘土不断,一时只觉得来人气势汹汹,却是连发号施令的人长得个什么模样都是看不清楚的。
章安连同剩余的七个侍卫紧忙退回到了屋子前头,而老汉同他那婆娘根本是吓破了胆,早也不管不住的躲回了明堂。
不一会,便有许多人从篱笆外跃了进来,飞似得的朝章安几人过来。原本都已经抽开了剑,可谁想到到了近处,章安却又认出来人身上所穿的衣物……
辜七的心思却完全不止外面,她方才忽然发现……多了一人进来。那人中等身材,手中还拿着扫帚,这模样显然的刚才也是在院子当中呆着。此刻,这年轻人好像是受了惊吓,进来之后就一直躲在老汉的身上,瑟瑟打着抖,一副胆小的模样。
说不出为什么来,辜七此时很想见一见这人是什么样的模样……她下意识的朝着前走了半步,正要让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人窜入了垂着毡帘的那侧室。
这时候章安进来回话,语气也再没有前两日那样紧绷着了,仿佛是松了好大的一口气,“是魏大人。魏大人正在抓要犯。”
辜七迟疑着开口问:“刚才院子里……有个在扫地的年轻人?”
章安冷着脸仔细回想了一下,“是有一个。”
那人是从外面砍了柴回来的,将柴火放在一旁就默默拿了把扫帚清扫小院子。忽然多了个人,他也是注意了很久,确信此人是没有身手的。章安皱了皱低垂的眉眼,几乎立即就感受到了她问话深处的怀疑,“属下再确认一番。”
“慢着——我要亲自抓了郭撼夷!”
明堂外应声走入了一人,穿着宝蓝色暗紫云纹团花锦衣,生得高大健壮,而皮肤细白柔嫩,好似要比女子的还好些。他便是魏决了。
魏决是韶王身边为数不多的好友,自然是认得裴池身边侍卫章安的。他方才听章安说韶王妃在这,惊诧之余却没忘记了此趟的目的。所以,纵使他现在对裴池那位王妃多好奇,也暂且压了下来,带着数人直接进了侧房。
辜七心中咯噔一声,虽慢了一步,却也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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