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父亲,他被自己的儿子关在了心门之外。
告诫女人不要在程净面前说太多之后,程宇民吃完饭,起身去书房处理公务。程桐被女人抱去房间睡午觉,程宇民上楼的时候瞥见金毛卧在程净的房间外面。
晚上要赶去江西,他处理了一些紧急文件便在办公椅上眯眼休息。朦胧间听到一声叮响,他睁开眼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程净正将空调遥控器归位。
空调温度由24°变成28°,程净转身要走,程宇民忽然喊住他,说道:“小净,我们聊聊可以吗?”
程净回头看他,没有走开,却也没有走近,门口的金毛在无聊打转。程宇民捏了捏眉心,叹气道:“小净,她毕竟是程桐的妈妈,你总针对她,她以后都不敢开口说话了,你以前没有这么狭隘的。”
“爸爸!”知道程宇民要聊什么,程净才会在肢体上有些抗拒,但乍然听到了这些话,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说道:“她是程桐的妈妈,我就要对她忍让吗?她总在我面前说蠢话,我嘲笑几句就是我心胸狭隘了吗?让她住进这个家,已经是我能忍让的全部了,您还要我对她好言好语,不觉得很过分吗?”
程宇民避重就轻:“你对她的敌意太明显,太没有家教了。”
程净不掩讥讽:“家教?爸爸您难道不清楚吗,我如果缺少家教,缺少的是谁的教导?这一点,您不清楚吗?”
“程净!”程宇民提高了声音,“你非要这么尖锐、这么钻牛角尖吗?我们好好谈一谈,你一开始就这种态度?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您对我说对不起了吗?”程净如此质问,程宇民愣了愣,陷入一阵沉默里。
程净继续说道:“您当初让我照顾程桐,说他是朋友的孩子。我带着程桐去妈妈的画室,程桐弄脏了妈妈要送去香港义拍的画,妈妈没有一句责怪,不眠不休了一个星期重新画了一幅。到头来程桐竟然是您的私生子,而所谓的朋友出国拍戏去了。您怕自己的私生子过早曝光,影响到您,影响到那个女人,可是爸爸,您对我对妈妈,没有一句对不起要说吗?”
要一个成年人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是在晚辈面前承认,无比困难。更何况程宇民还是居上位者,自信和自大早已浑然一体。父子俩无声对峙着,冷不防传来一声细弱的“哥哥”,程净转身,看到程桐站在楼梯口,睡眼惺忪的脸上满是迷茫。
“yoyo,陪程桐去院子里玩。”程净对门口的金毛下令,程桐正要走过来,他又说道:“程桐,我和爸爸正在谈事情,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我们。”
金毛走到程桐的身边,程桐犹豫了会儿,最终乖乖点头,和金毛一起下楼。
程净心里却翻出更稠密的难过。长久以来,不把对程宇民和女人的恨意转移到无辜的程桐身上,他只能克制着自己,尽量远离程桐。可是程桐全然没有察觉异样的敏锐,反而比过去更黏他这个哥哥。
程净关上书房的门,转身看着程宇民,说道:“您不道歉,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只能是这样的态度。”
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讥讽的表情,说道:“或者您让医生同意我现在就出国。我要是抗住了抑郁症,不必再回来让你们难堪。扛不住,死在国外皆大欢喜。”
“程净!”程宇民怒道,“让你出国不是要抛弃你!”
“可是您维护过我吗?我患有抑郁症,您没让那个女人离我远点,反而要在这个时候让我忍耐脾气。让一个病人对正常人忍让讨好,您觉得很对吗?”程净一脸冷漠,“您的确关心我了。您亲自关照靳敏照顾我,关照一中的校长照顾我,z城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您都动用上了。可是结果呢,靳敏什么都没问您要,倒是您的那些‘关系’,想要通过讨好我去讨好您。”
爆发过后的情绪无限地趋向平静,仿佛没有一丝涟漪的死水,程净说道:“妈妈去世之后,您要送我出国,我却在那个时候检查出来抑郁症,不宜出国。您当时很失望,我以为您是在担心我。可是到头来,原来你是想送走我,然后和那个女人结婚一起住。爸爸,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去承受这一切。出不了国,但至少我可以选择不待在这个家里。”
他转身再次打开门,背对着程宇民说道:“谢谢您撤掉了电视台的专访。答应您在家待一个星期的,时间到了。”
程宇民看着程净离开,有些怔然。
谢嘉雨死后的这两年,他和程净没有见过几次面。一方面是他太忙,另一方面则是程净不愿意回家。程净要去z城的时候,程宇民特意跟医生咨询过。医生没有碰到过这样棘手的情况,考虑到程家的环境就是造成程净患上抑郁症的主要原因,最终还是小心建议程宇民同意,并让旁人照顾程净。
程净在z城的情况不断传到程宇民这里来。这孩子的表现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很快就融入了全新的集体,并保持着以往一贯的优秀。他表现得如此让人省心,程宇民难免轻视,再要补救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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