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抬起眼角看过去,不远处的街道被初夏的阳光照得一片明亮,人人头顶上一个霓虹光圈。程净斜,身量修长,面容白净,神色从容,一路爷爷好奶奶好阿姨好伯伯好地走到了江川的身边。
他看着江川,说了一句早上好,然后走进江川家的客厅。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江星的情绪有点低落,直到靳敏出门了才从床上爬起来。江川去厨房给她拿碗筷吃早餐,走到客厅看到江星蓬松着一头碎发扎在程净的怀抱里。而程净任由她抱着,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虽然知道靳敏和江星都很喜欢程净,但这个画面给江川的冲击还是挺不小的。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江星压根儿没跟江川有什么兄妹间的亲密接触。江川走过去放下碗筷,伸手在江星的头发上一阵薅,薅得江星面目狰狞,怒气冲冲地扭头瞪他。
江川叩了叩桌子,“大小姐,先吃早饭。”
江星吃早饭,江川在旁边做试卷,上午的阳光将门帘照得透亮。江星故意把饼渣子甩到了江川的试卷上,江川瞪眼看过去,江星毫不示弱地对视。江川对面的程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幼稚鬼。
上学的时候,江川的强项是数学和物理,其次化学、生物和地理,语文、英语和历史的分数低到发指的地步。没有了程净的压迫,江川连着做了两张数学卷子。虽说知识点忘了大半,但看着题目竟然慢慢回想起了一些。做完了他扔下笔,抱着脑袋尽情地伸了个懒腰,问:“咱中午吃什么呢?”
江星刚吃完没多久,不怎么饿。江川自个儿一向很好打发自己,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买菜已来不及,于是目光落到程净身上:“面条要不要?”
仿佛此刻才发现这个上午是如此和谐。他做试卷,程净在对面复习托福,江星很安静地在隔壁卧室里画画。门外阳光很好,车声人影隔着门帘。江川发现自己有想要亲吻程净的冲动。
他默默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
昨天不假思索说出那一番话之后,江川也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按照亲密程度来说,程净应该算靳敏那边的,江川跟南西池才是一体的。可是那些想法,江川跟南西池也没有提过。
南西池这个人就那样,注意到了就关心一下,注意不到就完全是个仪表堂堂的行尸走肉。江川找他说什么,该听的听该帮的帮,不会提意见更加不会反对。有时候江川吐槽他,虽然比自己大三岁,但整个儿看不出来年纪上的优势,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
让江川辗转反侧的原因,不是为什么要对程净说那番话,而是程净会不会把那番话告诉给靳敏。江川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很出格,那番话更是出格的罪证。可是他注定做不到大多数同龄人的安顺,应从着社会的要求去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如果没有那八个月,他或许真的会耐着性子直到高考结束,考个漂亮成绩让靳敏吹一辈子。但是现在不行了。那八个月里对他最大的冲击,就是看到了太多同龄人的迷茫和无助。他只是冲动之下的杀人未遂,更多的人吸毒、赌博……出来之后面对的才是更真实的“社交恐惧”。
时间和生命都如此可贵,一去不回头,他不珍惜还有谁来珍惜呢。
江川略微有点懊恼,竟然冲动地对着程净说了出来。早上程净跟靳敏待一块儿的时候,江川的整颗心都提溜着。然而程净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往常那样问靳敏早上吃什么怎么吃。
每消除一个误解,江川就觉得程净这个人更有意思了。
次日是周一,江川乖乖跟程净去上学。
程净一个人住,但作息格外规律,不分节假日每天早起,出门一路和西塘口的街坊们打招呼。老小区的人最吃这一套,有时候江川躺被窝里都隐约听得见谁大着嗓门喊自家孩子动作快点要跟程净多学学。江川心里憋不住地笑,这得给程净拉了多少仇恨啊。
然而程净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
江川没刻意打听过程净的来历,但住在西塘口是没什么秘密的,至少祖宗三代都能挖出来。程净的出身在西塘口一中这么普通的公立学校里算是独树一帜,学校领导也很照顾他,给了他一个纪委的特别职务。特别到这份上了,程净却并没有被同学们孤立。
复学手续差不多都由程净办好了,江川只需要去确认一下签个名字。班主任还是比较和气的人,以前也教过江川,见面了少不了一顿絮叨,叮嘱江川赶紧把成绩弄上去。
江川知道是好意,就是有点不耐烦,将双手背在后头,手指骨节捏得咔嚓咔嚓响。程净在旁边看了他一眼,适时打断班主任的絮叨:“老师,今天周一我要执勤,趁着打铃之前带江川去领一下课本吧。”
他把江川之前做的几张试卷递过去,第一张是分数还过得去的数学卷子,“这是江川在家里做的,知识点没忘多少。”
教务处的人还没来上班,但程净前几天就把高二的课本整理出来堆在了值班室。这会儿一股脑儿丢给江川,正巧早读课的预备铃响了起来,程净站直了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说道:“你知道教室在哪里的吧,我先去执勤。”
侧袋里抽出胸牌挂上,头也不回地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早读预备铃响起来的时候,西塘口一中的大门处,松散的学生们忽然像受惊的鱼群,一股脑儿向着不远处的教学楼涌去。几乎所有人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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