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出去以后,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林文巧拽着儿子的手指,无声地哭了很久,眼睛都红肿了,鼻头也红了。
江逢然见状,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但是又隐隐地觉得内疚。
这是自己的事,却让别人如此地难过。
江逢然把他妈妈额前的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去,缓缓地说:“我第一次和他有接触还是在一年多前,我参演他的电影《疆场》,是男主角。那个时候被他骂得可够惨了,整天就知道吼我。”
林文巧停止了哭泣,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们去拍外景,机缘巧合我和他就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说来也怪,他那么凶我我也没和他对着干,还觉得他可真厉害。”
“他是我见过最认真的导演,也是最对自己的电影,对演员负责的导演。到现在我也说不出来喜欢他什么,可能就是喜欢他那股劲吧。”
“我和他分在一个房间的时候,我就和他表白了。但是他拒绝了我,他对感情很封闭,不允许别人走进他的世界。”
“后来他又出了车祸,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我一定不要再让他处在这种境地了,我一定要保护好他,要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妈,你知道吗,喜欢他这件事,我真的控制不了。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他,想把每天睁开眼就是他这种事变成习惯。就像你和我爸那样。”
说着说着,江逢然的眼眶也不禁红了,他说:“两个男人一起生活和一男一女一起生活,既然都叫生活,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哪能有什么区别呢。幸福都要去经营,而我们难的,无非是来自外界的偏见,要经营好这个家势必要抵住外界的偏见,但是我和宋叶都不怕。”
林文巧哽咽着,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她慈爱地伸出手,抚摸着江逢然的侧脸,说:“妈多想让你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走完这一生啊……”
江逢然握住她的手,说:“我会顺利平安的,因为我已经找到幸福了。”
林文巧一下子哭得更凶了,但不再是心怀忧虑,而是有了释怀。
她让江逢然去把外面两人叫进来,宋叶已经知道情况了,迟疑地站在一边,默默地不说话。
林文巧笑着朝他招手,说:“过来这边。”
宋叶依言坐过去,望着她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文巧问:“你多大了?”
宋叶说:“今年三十三。”
林文巧说:“父母在a市吗?”
宋叶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是孤儿。”
林文巧怔了怔,半晌才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江泉仁搞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江逢然打发他回家去了。
到了晚上,林文巧一直坚称自己已经没事了,要回家去。但是江逢然执意要让她在医院呆一晚,明早上再出院。
虽然林文巧让他们两个回去,但是江逢然和宋叶都没走,晚上在沙发上凑合着。
半夜三点多,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但总归有些失眠者还睁着眼,感受着这茫茫的黑夜。林文巧就是一个。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沙发上两个相拥而眠的人看得她眼眶有些发酸。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现在他告诉自己,他已经找到幸福了。
孩子幸福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那一夜对林文巧来说很漫长,她睁着眼,偶尔发着呆,偶尔回忆一下江逢然小时候的小事,偶尔看看沙发上的两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江逢然就给他妈办了出院手续,把她送回了家。江逢然在前面开车,宋叶和林文巧坐在后面。
林文巧拉着宋叶说话,从家长里短到两个人事业,还聊他的电影。看起来她的确是宋叶的粉丝了,每一部电影的情节都记得万分清楚,和宋叶探讨的时候也说了些自己的看法。
到了家,林文巧叹道:“这么快啊。”
江逢然说:“已经很慢了,正好赶上上班高峰。”
林文巧说:“我还想和宋叶多说些话呢。”
江逢然说:“我们以后经常来,你想和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文巧说:“你们的工作忙我还是知道的,有闲情就来一次就行,忙你们的。”
宋叶说:“现在不是很忙。”
林文巧亲切地拍拍他的手,说:“我知道你们的心,看着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国成那边我会去说的,他就像头老倔牛,得慢慢来。”
江逢然深沉地说:“谢谢你,妈。”
林文巧笑骂道:“还谢什么谢,快回去吧,别耽误你们的事。”
江逢然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要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就打电话通知我。”
林文巧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江逢然长呼一口气,说:“居然就这么出柜了。”
宋叶说:“你妈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江逢然笑着瞥了他一眼,说:“是咱妈。”
宋叶对于这个设定还有些恍惚,说:“嗯,我还没有体验过有妈的滋味,想不到在这辈子还能品尝一下这种滋味。”
江逢然有些心疼,右手和他十指相扣着。
江逢然要淡出娱乐圈的计划从今年就要开始实施了,三月中旬,他自己发了一条微博,经纪人也发了一条微博,公司官博也发了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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