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感觉他怕是入戏太深一时出不来,没好意思打断他,抱拳道:“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宿师弟见谢怀也要演,于是沉思着点了点头,碎发被风吹向北,拂过笔挺鼻梁,显得格外悲壮迷茫,“师兄,我知道,你不理解我的苦衷。”
谢师兄坐在屋脊上,掏出个披风包袱,翻出个纸包来,开始拆烧鸡,“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心为脏腑,言为心声。师弟,你有话就要讲,你不讲我怎么知道?”
宿羽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闻味就被勾了过来,把桌子腿一扔,接过鸡翅膀,一边嚼一边嘟囔:“我心声海了去了,你想听哪句你倒是问啊!这个挺好吃,哪买的?”
谢怀今天精神不错,趁着自己现在还算心灵手巧,把另一只鸡翅的骨头拆出来,“就出门左拐过一个巷子,写着“专业zuò_jī”的那家。”
那家小店生意还不错,可能是缺人手,也没人看店,就把一大堆纸包好的扒鸡堆在窗口,旁边一只破木箱,上书“钱柜”。大概实在是香味撩人,此鸡声名远播,居然还有往来客商中的好管闲事者自觉维持秩序,“排队!”
队伍从街口排到街尾,谢怀当时压根不知道这么长的大队是在干嘛,但好奇心战胜了一切,这位大皇帝老老实实往队里一站,最后被维持秩序的客商拱手告知:“大侠,咱们这这么多人翘首以盼呢哈,今日我们自发限购,您就拿一只吧。”
限购限得他没好意思吃,揣着纸包等到了这会,才惴惴不安地打开,本来预感这玩意的人气全靠排队,八成虚得很,口味应该不会比御膳房强,没想到切云侯居然被伺候得挺舒服……也可能是真穷疯了。
宿羽吃得挺香,他插空问道:“伤着哪儿了?”
宿羽心很大地大手一挥,接过御赐无骨鸡翅,“说重点。你怎么来了?”
谢怀自说自话,“这一脸又是怎么弄的?你为什么被黑店扣了?”
宿羽大概能猜出来谢怀来做什么,不过他对公事兴致缺缺,于是果断决定被带跑,一口吞掉鸡肉,又啃着鸡腿,诚恳道:“这一脸?今天有一江湖贱人撕我通缉令,我原打算今晚上砸店溜号呢,还好你来了。你笑什么?”
谢怀说:“我没笑啊。”
宿羽莫名其妙道:“你当我瞎吗?你明明笑了。我这样好笑吗?谁让你笑了?”
是挺好笑的,像个长残了的猫。
谢怀索性把摸脸的手往背后一撑,笑得花枝招展,同时不要脸道:“他娘的还有没有人管了,好笑还让人憋着?”
宿羽一摆手,“本少侠脸皮薄,劳驾您能憋就憋。至于黑店这事吧,说来话长。我们三儿不是有一钱袋子吗?我拿了,然后里头有一虎贲军令牌。钱袋子被扣了所以我露馅了,完了黑店跟我要四千两。”
谢怀等了老半天没等到下文,突然意识到,“不是说来话长吗?说完了?”
宿羽给谢怀留了一个鸡腿,咬了两口没滋没味的鸡胸,“你不是老嫌我信长,让我长话短说么?”
谢怀笑了一会,突然把笑意一收,把纸包一合,“别吃了,说实话吧。”
宿羽一丝一丝地吃鸡胸,圆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好像自己刚才说的就是实话。
谢怀一指头戳他脑门,“不就是个令牌,还能把你困住?侯爷,你什么本事,当我心里没点数?说实话。不说的话,”谢怀手里一亮,整整齐齐一叠银票,“撕票。”
宿羽盯着银票,毫不掩饰对金钱的崇敬,“我说。是这样的,有个孩子……”
“谁的孩子?”
……他陛下真是一针见血。
宿羽咽了口口水,“这个孩子,父母双亡,亲友环饲,家中金银万贯,没一分钱跟他有关,太惨了。”
谢怀奇怪道:“你说我吗?”
宿羽差点噎死,又咽了口口水。
谢怀八成是磕了仙丹才来找他的,脑子也太好使了。但他不太想在八字没一撇的情况下把自己将计就计算计吴谲的小九九兜底,所以也不太想直接告诉谢怀“嘿谢怀我把北帝拐了”——毕竟此行差点丢命,他不挨揍才怪。
看来如果想救吴谲,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个一面之缘。只希望会晤之日,这俩便宜天子之间能不搓火。
宿羽坐在屋脊上,信手拍拍靴子,暗暗赞美了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同时打算回去就把床单拆了,把小皇帝的白头发裹起来好行骗,“……太惨了,还被亲伯伯给卖了。哎,小小年纪,裹着个大脑袋,去跳大神骗钱,多惨啊。”
谢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宿羽回答道:“他被黑店扣了,但他骗我东西了,我得要回来。”
谢怀说:“骗你?骗你什么了?”
宿羽放下鸡胸肉,在屋顶的砖瓦上碾了碾脚尖。
谢怀下意识地抬手一摸他胸口,除了排骨和小胸脯之外什么都没摸到。
暴脾气蹭地死灰复燃,他猛然站了起来,“我娘的玉鬼?他骗我娘给你的玉鬼?他娘的,黑店把人关哪了?有火油吗,我——”
宿羽估摸着他打算烧死吴谲泄愤,连忙抱大腿,“别别别,孩子还小不懂事,我计划把他赎出来,送回他和阗外公家去。你别开杀戒,给自个积点德,争取别让我守寡太早……”
谢怀油盐不进,拍了他一脑门鸡肉味,“就你?就你这德性?我还没死你就让人骗进六道轮回了,还轮得着你守寡?”
宿羽轻轻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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