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突然说:“担心你。”
宿羽一时没回过神来,“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怀坐起来打了个悠长的呵欠,信手捏了捏宿羽的耳朵,“他娘的,还以为你那爪子让北济人腌咸菜了,不是还在吗,信怎么越写越短?”
宿羽的耳朵被揪着,整张脸歪着仰面朝天,愣愣地说:“你不是嫌我废话多吗?”
谢怀还没放手,审犯人一般理直气壮道:“嫌你怎么了?我嫌你你就能少写了吗?”
“……”宿羽憋了一句“你是强盗吧”在喉咙里,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字:“呸!”
谢怀漠然地接受了这句以下犯上,“啪”地拍开了宿羽的脑袋,手一抬,拉开了什么东西。
宿羽低头一看,魂飞魄散。
——谢怀拉开了他的腰带!
不管他是要黑夜宣淫还是要检查凤体,下一步是不是要脱鞋了!宿羽并不忌讳被他看见伤口,但列位看官想一想看一看,臭鞋子里有什么!这还了得!
他的指节蹭过腰侧,宿羽这次疼得真情实感,“嘶”了一声,艰难地扯起嘴角,“你知道我找你是来干嘛的吗?”
谢怀翻了个白眼,“你除了陪.睡,找我还能有啥事?”
小宿自从九回岭一冻开了荤之后,就一睡不可收拾,但懒得动依旧懒得动。所以陪.睡这事玄乎得很,也不知道是谁陪谁。
小宿点头,“对对对,但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谢怀一点都不意外,说:“还有呢?”
宿羽可怜巴巴指了指腰,好像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气绝了,“我来卖个惨。前几天被人踢了一脚,现在这个疼啊……”
谢怀继续解他的腰带,脸越来越黑,“给我看看。”
宿羽大呼小叫,杀猪似的嚎,“疼!真疼!骗你我就跟你姓!一碰就疼!我这都好几天没脱衣裳睡觉了!真疼啊!”
谢怀被他叫出了一脑门汗,总算把腰带头一扔,溜达下床,摸出银筷子,夹了一筷子酱肉吃,“那侯爷打仗的时候受的伤怎么回事?不换药吗?”
……换是换的,只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宿羽结巴道:“我、我这不是卫生习惯不好吗。”
谢怀都要气笑了,“你卫生习惯不好?越扯越淡,你怎么不说我是昏君?”
宿羽蹭地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你还不是昏君?天子守国门,谁家天子跟你似的跑出来打劫黑店?脸呢?”
刚打劫了黑店的天子毫无羞耻之色,慢条斯理道:“嗬,在这等着我呢。还不是为了看你吗?”
宿羽盘腿坐在床上点头,“对啊,就在这等着你呢。还看我,你就是来督办铁业整改的吧?”
谢怀端起酱肉盘子来,就着小酒吃肉,一点愧疚心都没有,“顺便看你。”
宿羽把酒杯抢走,“铁业那么大的事儿你不管,来找我干嘛?”
谢怀大言不惭,嚼着酱肉,拿筷子尖戳空气,“我还能全管了吗?大会小会秘会开了一千八百场,有条令有法规有策略,他们照着计划书走走也就搞定九成半了,还指望我亲自念经?累死我得了。”
这倒是真的。
谢怀这一年半来干的事颇有点愧对先人,先是不要命似的把黎家为首的世家打压了下去,彻底踹瘸了自己的一条腿,紧接着,在朝中无人可用的局面下,仗着军权在手,他大摇大摆地实行了科举分科、士子分行。骈四俪六写得漂亮再也没用,各行人办各行事,农耕的历法用不着写酸诗的糊涂蛋拨算盘,收录民歌的乐府也不许被道学家打折腿跪着走。
除此之外,提六部、分君权,谢怀把大周的制度改到有事没事就开会,大事小事都让专业的人来拍板,事无巨细地把另一条腿的血肉骨骼生造了出来——总之就是让下一个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说话再也不好使,而且必须张着俩耳朵、硬着头皮听一辈子民生疾苦的真相。
可见他爹给他的阴影真不小,他也真是个谢家人。
宿羽自从看出他转了性,就经常抱着被子傻乐打滚,非常乐观地感觉不出三五年,谢怀就能告老退堂,跟他满世界仗剑行侠去。
所以谢怀一提这一茬,他立马咧着嘴傻笑了一下,“谢怀。”
谢怀吃完一碟子酱肉,胃口也开了,竟然不计前嫌地夹起一块烙饼,“放。”
宿羽酝酿这句话酝酿得自己头皮发麻,珍之重之地小声说:“你真好。”
他有时候挺矫情,但谢怀毫不领情,啃了口烙饼,轻蔑道:“这还用你说?”
宿羽小心翼翼脱下靴子,用目光安慰了一下躺在鞋底哭叫的玉鬼,把鞋子塞进了床底下,然后他拍拍床单,“想睡我吗?”
谢怀站着吃烙饼,回答他:“一般想。”
“一般想”算是说得客气了,他那张从来都恃好看而骄的脸上写着“很不想”。
宿羽恃宠而懒太久了,非常明白症结所在,很大方地说:“我自己动。”
说时迟那时快,筷子和烙饼被迅速抛弃,谢怀像闪电一样擦手脱鞋上床,“哥哥来了!”
肩窝被他的手指一推,宿羽顺势陷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谢怀拿拇指蹭了蹭他额头上的红印,宿羽缩了缩,“都怪你,在九回岭破相了。”
那根拇指移开了,谢怀没追究这种细枝末节,笑说:“那没办法,哥哥得对你负责啊。”
宿羽当年也是有哥哥的人,一时眼前奔腾过了十几句脏话,一闭眼,索性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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