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站在房间另一边,脚边伴着小黑,和罗森与黄铭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三角。罗森暴怒地扭过头,一拐一拐地冲大白走去:
「我说了!你活下去……你是自由的。」
他压抑着声线,面对的却是大白平静的脸。他的人生,从他再也意识不到此身身为白子的那刻开始。
予他新生者、他所爱之人。
「我是自由的,所以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老子说的那个是……白痴!」
黄铭默默地上前,领走了小黑。留下僵持的两人在房间里。随着门关上,罗森更加暴躁了,他承认他的怒气里包含了些酸涩的暖意,他想……不,他没什么能想的。
大白走上前,一只手搭到他肩上。罗森也忘了反应,他察觉的竟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例如:大白的头发又长了。
胖了。
「真好。」
罗森脱口而出,大白似乎会错了意,以为他终于肯放弃要自己先离开的念头──是啊,真好,即便一同死在这里。
他顺势把罗森带到怀里,这人现在一手一脚都废了,无所谓,他就作他的手脚。罗森静下片刻,把他的手移往自己颈上,但大白难得地违背他的意思。拿开手,凑上前在残留了些许勒痕的位置上、小心地吻了吻。
罗森打了个机灵,一把推开他,踉跄地退后两步。
「有人。」
砰!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枪响,再来有人撞开门,黄铭拖着小黑面带惊慌地跌了进来。
「她、她……」
「谁?」
黄铭努力地咽了咽唾沫,抖了半天。直到罗森忍无可忍地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后,他总算定下心,挤出点声音:
「一个女杀手……来了一个杀手。」
2.
管家横卧血泊中,扣枪那一刻,何凝同时察觉了身后的不对劲。她迅速回身,一时间,枪口对上枪口。
悄然无声地立于她身后,面前的男人面目白皙、似笑非笑的神韵竟然和她死去的同门有几分相似。她看不出男人具体的年龄,只从对方身上,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他只是端端地站着,并没有特意散发出敌意或杀气。但杀手圈就是如此,有时对方什么都不用做,你自然区分得出谁是同类。
或许不是杀手,但应当也是习惯用枪杀人的人。握枪的手不受风、情绪、甚至脚边弥漫的血气影响。一开口,何凝听见了一把温润如玉的嗓音。
「敢问小姐,造访寒舍有何目的呢?」
何凝的神色冷了下来,她缓缓移动脚步,嘴角勾起了点锋利的笑意。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杀了我同门的家伙在这儿,要与你借个人。」
「那也得要妳把人活着还我呀。」
男人笑,房间里的人也大概猜出了来者的身分。女杀手是冲着何如的事而来,只是他们同样摸不清那男声的底细,听他话语,貌似便是这座别墅的主人。
「怎么称呼?」
廊上的对话还在持续,房里的气氛已经紧绷到极点。罗森把剩下的两人一狗拖到墙角,即便徒劳,仍咬牙以身体护住。
三双眼睛紧盯着敞开的房门。
「何凝。你是谁?」
「四尾家,周以平。」
长久的沉默,黄铭第一个打破寂静。他颤声地喃喃道:
「我们在……四尾家的地方?」
罗森紧锁眉头,并不打算理他,外面久久没有动静,不过是暂时的假象。何如所属的师门也是同行中颇有名望的一支,出师后统一改姓「何」作为标志,就像不久前梁谕所言,一直替传闻中的穆老三卖命。
另一股势力,也要参杂进来了吗?
「何小姐,冒昧了,我很佩服你们的情报网,居然能找到这里来。能否好奇问问,妳怎么断定我这里藏的是妳要找的人?」
「当时我师弟死在山间,最后与他接触的,不就是那个叫罗森的杀手吗?」
「呵。是吗?」
周以平轻挑的语气让人不自觉地捏了把冷汗。何凝听完话后同样被激起怒意──他们好不容易才捉到狡猾的中介老周,逼供下得到的情报,难道会假?她端枪的手握紧不少,只不过强忍住,从紧咬的牙根间迸出问句:
「要不你认为还有什么可能?」
「当时的事情我只略知一二,不过就我所知,那次出动的杀手,活着回去的,似乎……还有一个人?」
何凝的身体微微一顿,而周以平用从容的语气接了下去:
「现在你们锁定的那个人是什么身分,妳应该清楚。当时妳同门死去的真相谁也不晓得,但──把目标放在罗森身上,不觉得相当不智吗?你们认为要走了人命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梁家门、或者四尾家,能容许你们这么容易地拿下他?」
又是许久的默然,何凝彷佛在思考,也可能只是在心底自负地嘲讽周以平的说词。答案很快揭晓,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从周以平的视角看出去,她放下了枪。
「我们家小五,疯了一样地在找凶手……要不,其实这种事我也不想管。」
「妳应该是现在师门内说话最有份量的一个吧?听妳这口气,我猜的。」
周以平耸了耸肩,同样放下枪释出善意。女杀手低笑了声,上下打量他,在他的分析后,忽地像泄了气的皮球:
「……小五是个疯子,不找到杀掉何如的人,他不会罢休的。你不可能理解。」
李逸或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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