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分赞同你。只要你想,你对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不管是杀了他,还是把他带上你的床。”汤姆小幅度颔首,又摇头,“但你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叫抽身的最后一次机会?”
“因为黑魔王的慷慨?”伏地魔不太认真地回答,用修长的食指支着下巴。
汤姆一瞬不瞬地注视他,再次缓缓摇头。“实话说了吧,如果不是我看到了前情,只是看到他或者你把对方按到墙上做一些事,我不会到现在依旧惊讶。”
伏地魔掩在阴影里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漆黑莫测。“直接说你的结论吧。”
汤姆迎上那种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妙的预感。“我刚刚已经说了,你想对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不管是因为半截预言而摧毁他,因为忌惮未知而试探他,亦或者因为无法获取更强大的力量、保障思想的安全而远离他。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能让你产生性冲动,”他略一停顿,“也无所谓。但无所谓的前提是,你把他当成一个有潜在威胁的敌人,或者可能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而不涉及令人不屑的感情。”
“怎么?”伏地魔平静地反问,“你是说我动心了?难道你认为我有心那种东西?”
谈话开始以来头一回,汤姆犹豫了。迟疑了半晌,他才回复:“我不那么认为。但你今天表现得就像是你有了:除了你对他产生了喜爱的情感,我想不出其他理由解释你的举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有心,也只对哈利?”伏地魔轻声追问,依旧很平静。
汤姆又犹豫了。“你这是默认吗?”他口吻里满是怀疑与不确定,“而且你还在暗示,你已经接受了这种改变……或者说堕落?”
伏地魔没有发怒,也没有正面回答。“他是不同的。”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然而汤姆很快就明白了,脸上瞬时浮现出真正的惊诧。“确实。就算以凡人的标准,他也是不同的。虽然理念南辕北辙,但他某方面看起来对你真心实意——反正我没法想象什么时候我会主动丢掉魔杖。”他在“某方面”上下了重音,更仔细地揣摩伏地魔的神情,“但是,你为什么?”
屋子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也许是因为我从未碰到那样的人?”在几乎足够入睡的时间过后,伏地魔才用一个疑问句作出回答,声音前所未有的低,也不那么肯定。
他没说下去,但后头的意思不言自明。他们谁也没预料到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换句话来说,如果对方不是哈利,事情不可能变成这样。
汤姆震惊至沉默,最后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疑虑。“和你收回魂器的方法有关系吗?毕竟人的灵魂状况对思维乃至情感有不可忽视的影响?”他尝试提出他更能理解的可能。
伏地魔摇头。“不能确定。”他支着下巴的手指蜷曲起来,直至用凸起的关节抵住,目光毫无焦距,“没人尝试过我做的事,任何可能的后遗症都是未知。”
这是彻头彻尾的实话。黑魔头对魂器的重视显然高于他对感情的一贯鄙视;当他知道分裂灵魂对自身的危害之后,处理态度愈发谨慎。
“好吧,这事儿我们可以慢慢再处理。”汤姆不得不做出妥协——因为若真涉及灵魂就不可能立时解决,“只谈哈利好了……虽然预言摆在那里,但我没看出他有先下手为强的特质。这可能是他们那些人的通病,毕竟邓布利多也没有。从这点来说,哈利可能是个很安全的选择;”他话锋忽而一转,“但你想,我们的小朋友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明显得根本不需要回答。“邓布利多告诉了他冠冕的事,”伏地魔对上画像了然的视线,几乎同时一撇嘴,“他按捺得住才奇怪。”
汤姆点头。“哈利的动机很容易理解,邓布利多的也一样。但谁又能保证,下次、下下次,都不会有任何威胁呢?”
伏地魔抿起唇,没有回答。相反地,他起身,抬起两只手,虚虚地分开,正对着刚刚哈利把他推过去的墙。古老的铅灰岩石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慢慢向两边挪动,露出一个新的隐秘空间——
里头点着一支幽幽的绿蜡烛,火焰凭空悬浮在烛身之上三寸,不甚明亮的光线映照着周围林立的、装满深黑液体的高大玻璃罐。有些罐子似乎是空的,而大部分里头都有苍白的人类肢体飘荡沉浮。最靠里的罐子里,一双满是灰痂、指甲尖锐的手在不停抓挠罐壁,不管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
但在场的一人一画像都没有这种反应。“完美的造物。”汤姆望进去,真心实意地感叹。
“邓布利多也料不到这个。”伏地魔背起手,唇边浮出冷笑。
“哦,我相信他们绞尽脑汁地想知道,但他们永远料不到我们能做什么。”汤姆收回目光,专注地凝视伏地魔。“但再多几个,也许邓布利多能猜到与回魂石有关?”
“他无法验证。”伏地魔冷冰冰地强调,“他不会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你在说回魂石还是真相?”汤姆确定性地问,“我不知道该不该再提哈利……邓布利多可能借助他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伏地魔沉吟了一会儿。“为了消灭我,我相信邓布利多有可能做点什么,让哈利和我同时死去。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理由这么做……”
“因为他偏爱那男孩,还是因为我们还没让他找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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