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书铂小心翼翼打开手里一直抱着的小油纸包,有些犹豫地露出里面的东西,很小声地道:“我、我今儿功课还可以,得了三块点心。我吃了一个,很好吃!所以、所以给了姨娘一个,还想送一个给、给八姐姐。”
他以前也省下过自己的小东西来试着送八姐姐。
可八姐姐说不好。
“你的那些破东西,我才不稀罕。”八姐声音高扬着道:“都没我的一半好。以后不要拿来碍眼了!”
今天闵书铂也是有点担心八姐姐会不要。
可姨娘说了,八姑娘现在脾气很好。让他不用怕。
他这才把自己留下的这块栗子酥给八姐姐拿来。
闵书铂盯着君兰的表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君兰没有留意到他的神色,一直在看他小手里的东西。
油纸包里,栗子酥的边角已经碎了,随着纸包打开,碎屑散落在周围。但中心的部分还较为完整。
“我很小心了。”闵书铂不自觉地就说话磕巴起来,“可还是坏了一点。我真的很小心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才好,索性整个地递到前头,“给!你尝尝!”
红莲看那栗子酥碎了,就道:“姑娘等等,婢子找个调羹来给你挖着吃。”
闵书铂有些沮丧,脚尖不住搓着地,喃喃道:“碎的还是有些厉害。”
君兰回头看了红莲一眼,笑道:“哪就这样麻烦了?”说着用指尖捏起点心,快速放到口中,又把剩下的渣渣也尽量倒在口中吃下。
闵书铂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她。
君兰吃完后,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笑道:“味道不错。往后铂哥儿好好,多给我些奖励的点心才好。”
闵书铂开心极了,悉悉索索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布包。
“这个送给姐姐。”闵书铂认真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你若是有事,就使劲摇它。我听到了它的声音后,无论怎样,我都会过来帮姐姐的!”
说罢,不等君兰拆开那小布包,他转过身蹬蹬蹬地跑远了。
红莲不得入思明院,只能送姑娘到思明院的门口,看姑娘好生进去了便悄然退了回去。
掌灯时分,家家户户陆续点亮灯盏的时候,闵清则方才回到家中。
他今日忙了一天,身上犹带着血腥煞气。
因不想自己这般的样子吓坏了小丫头,他就先去了棘竹院略休息片刻。打算等到这满身的肃杀敛去后再和她一同共用晚膳。
谁知在院中太师椅上坐定后,刚在八仙桌上备了清酒,就有人来禀,说闵老太爷来了,求见九爷。
闵清则颔首道:“请老太爷进来。”
闵老太爷入到棘竹院的时候,闵九爷正在月下独酌。
看到闵老太爷,闵清则长指捏着酒壶,做了个“请”的手势,往旁边石凳上一指,“您坐。”
闵老太爷犹豫再三后终是没有落座,而是站在了九爷倒酒的桌前。
“老太爷今晚不饮酒?”闵清则唤人道:“给老太爷上茶。”
闵老太爷听到院外有应和声,忙抬手止了,“不必。”
“那您来寻我对弈?”
“并非如此。”
“既然这样,”淅淅沥沥的酒声中,闵清则的声音听着有些飘渺,“不知老太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这话用的是淡然的陈述语气,而非问话。显然是对老太爷今日所求之事心中有底。
面对着这样的他,闵老太爷忽地有些不确定了,犹豫地道:“老九,伯父跟你商量件事。”
闵清则放下酒壶,只手执杯,抬眸望向眼前人,“您请讲。”
“就是六丫头那事儿。”闵老太爷不敢和他对视,垂眸道:“伯父想和你打个商量。不若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闵清则唇角微勾,慢慢地倚靠到椅背上,眼神清淡地看过去,“这话怎么讲。”
“你也知道,眼看着很快就要到腊月了,没多久就要过年。总不好让她孤零零地过去。”
闵老太爷说到这儿,心疼孙儿的心思占了上风,心里的不确定就越来越少,话也顺当许多,“再说了,她前几日仗责的伤还没好,去庄子上怎么使得?所以我想。”
老太爷的声音忽然低了许多,再次犹豫起来,“我希望你看在我这些年待你不错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老太爷。”闵清则望着手中杯盏,低声道:“您知道吧。她让人去京兆尹那里告我。”
“这肯定是个误会!”闵老太爷忙道:“那丫鬟露儿我已经让人绑了发卖。容姐儿说了,此事她毫不知情,是露儿擅作主张”
砰的一声脆响。
闵老太爷唬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九爷手中的杯盏碎成一堆瓷块。
闵清则手一扬,碎渣落在地上。
他拿起素色锦缎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酒渍。
“老太爷。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荷花巷的丫鬟这么大胆。没有主子的吩咐,没有主子的指使,居然敢去京兆尹家去拦人告官。”
随手把帕子掷到地上,闵清则舒展手臂搭在椅子上,大刀金马地坐着,淡淡看着眼前的人,“我也才刚知道,原来那纸卷上闵玉容的字迹算不得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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