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断臂之事,他已经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了。
这辈子若不是有贾琏这层身份,有那些往日父母积攒的情谊,他恐怕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这般一想,贾琏愈发感觉心中一冷,有种难以寓言的惶恐席卷全身,他害怕!
害怕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身份被人发觉。
因为他发现自己渐渐贪恋那份不知何时滋生出来的情谊:让他有气有无奈又分外宠溺的父亲,让他虽然忌惮却也心怀一分感恩的温师父,让他感受到一分简单友情的同窗们……
贾琏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垂首看着自己被宝贝了无数次的子孙根。
这对他来说,意味着子嗣,更是意味着新生。
他……
左手缓缓覆上那物件,贾琏感受衣服之下那炙热的温度,忽然间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意:他这个被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臭名昭著的九千岁怎么忽然间就这么婆婆妈妈起来?
太不像那个惟利是图,睚眦必报的奸佞了。
就在贾琏沉浸再往昔荣辱岁月之际,忽然间听得门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哪怕对方蹑手蹑脚,可此刻他正风声鹤唳,自是全身注意力高度集中且紧张之际,当即眼里满是肃杀之色:“谁?”
贾赦抱着随手抓来壮胆的野猫,讪讪的推开门,瓮声瓮气:“琏儿,不凶,我今天表现好乖好乖的,一点都没跟秃头鸡蛋打架。”
“嗯。”正兀自回想当年心狠手辣岁月的九千岁闻言,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你且离开。我这边还有事情。”
“我……”贾赦感觉自己迎面被寒气所希,顿时想冷的打个抖索。可眼角余光偷偷瞥见贾琏左手所放的位置,顿时又心疼得不得了。
是他养而不交导致的祸端。
他把孩子抢过来,累得他爹想法设法,瞒天过海让贾琏身份光明正大,连老太太都未起狐疑。当然,这跟瑚儿也未在荣国府诞生有很大的关系。可是这般千辛万苦成了贾家儿,他爹为了他这个宝贝儿子甚至让荣国府一脉爵位都落入别人家的孩子身上,可到头来他却是未尽到一点的教养之责。还自诩自己给了钱,还让其成为嫡子,有爵位可以继承,便已经是顶天的养恩了。
“对不起,琏儿,都是我不好。”贾赦丢下猫,也不管对方寒气如何,仗着自己间歇的失忆症,上前几步,一把抱着贾琏,痛哭:“我之前没有学会怎么当一个好父亲,因为我可是被宠着的贾家大少。”
见自己泪眼巴拉拉的流,可贾琏却不像从前那般,不是帮他擦眼泪就是训诫让他不许哭,贾赦便愈发伤心了一分,把贾琏抱得紧一些,还把贾琏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一埋,又抬手轻轻拍着人后背,像是母亲在安抚襁褓中的幼儿一般,轻轻道:“儿子,你好凶的,真得好凶,自打我第一眼醒来见到你,就怕你。那时候我格外不懂事儿,老王说你辛苦,我不听,他不过我爹门前区区一小亲卫,他的话格外没分量;宸哥哥也说要听话,他的话我还是会听一分的,毕竟他管着我管了好久的,但是一开始我是怕你的,渐渐就不怕了。我这人看人特准的,毕竟我要明白闯祸后找谁求救能压得住我爹的军棍……”
贾赦洋洋得意着自己独特的纨绔看人水准:“我们父子正真有交情应该是从……就是你说的老二失足落水之后。你像一块臭豆腐,哪怕闻起来,很臭,让人畏而远之,可一旦有勇气去吃臭豆腐,却能发现内里柔滑爽嫩,可口无比。”
贾琏:“…………”
贾琏觉得自己到了给右手做手指操的时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手指上下左右弯曲伸直做着手势,然后十指连心,浑身带着绵长的疼痛。
他缓缓的抬手,慢慢的手环扣在贾赦的腰间,褪却了浑身涌起的凶狠阴鸷,低声,带着长长的感慨:“父亲,你……您老这比喻神了。”
他是贾琏!
这荣府所有的一切,还有如今的生活,都是他一手经营出来的。被太监一词引起的那一丝不安,随着贾赦的絮叨,渐渐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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