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克雷斯还是接到了西时桉的回电。
他的声音中罕见地透出一丝疲惫, 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克雷斯,夫人在家吗?还在睡觉吗?你把电话放到他那里可以吗?我想听听他的声音,别吵醒夫人,呼吸声或者说梦话的声音可以了。”
那一瞬间克雷斯几乎不敢告诉他的公爵真相,但他也明白他瞒不过去, 大人很快就会发现的,尽快告诉公爵大人,让事情尽早解决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夫人失踪了。”
西时桉没有说话。他最害怕的,预想中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预料到自己将不得不离开帝都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开始给送给银洛的东西上加一些定位魔法,比如空间戒指,比如那块银色腕表。腕表上的功能最为完备,除了定位和追踪之外,还可以阻止银洛使用长距离的大型空间魔法,如果银洛使用了长途空间传送,腕表上那个亚禁咒级别的反咒都可以使该次传送无效,并且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传送到他这里。
昨天在战场上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银洛使用长途空间传送,且该次传送被中止失效了的消息。他立马找了一个空隙探测银洛的位置,显示的结果是腕表的定位魔法已损坏,而空间戒指的定位依然在公爵府里。这使得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前线的形势也不容许他再分心。
如今前线的危机被暂时化解之后,西时桉第一时间就是回来询问银洛的消息,然而却听到了他最害怕的答案。
他知道,如果是银洛主动逃跑,那么凭借银色闪电团长的能力,他就不会再被他轻易找到。
而现在,即使他想不顾一切去把他的圣玉兰公爵夫人抓回来也不可能,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偏他现下还不得不处理更为棘手的战事。于此同时,他还忧心着另一种情况。
“克雷斯,继续寻找夫人的下落,”西时桉道,“但是别大张旗鼓,注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他担心如果声势太大引人注意,银洛的真实身份会因此曝光。那时候他不在帝都,没有他护着,他担心夫人会吃亏。
如果是银洛自己跑了,那么至少,他应该会很好地照顾自己,他应该能继续做他自由自在的海盗,他应该至少会一切都好。
“等我回去,”圣玉兰公爵最后给老管家下了指示,“我会尽快把南边的事解决掉。”
那之后克雷斯再没能联络到他的公爵大人,也没能再把帝都各方的最新消息告诉对方,每次接通通话的都是那位年轻的侍从官——圣玉兰公爵亲自率了一队人马潜入了叛军腹地,直接去了据说赋予叛军如此诡异力量的深渊之神的祭坛所在地。
如西时桉所承诺的那样,他在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尽快把南部的事解决掉。
他的夫人在等他,他要把银洛找回来。
可是他忘了自己自始至终忘了告诉老管家一件事情。
克雷斯也就想不到,那个被柯风家族秘密举报并被抓起来,还未对外公开披露更多消息的恶名昭彰的海盗头子会是自家帅气可爱朝气蓬勃的公爵夫人。
如果他有意去打听,凭借西时家族的力量当然能打听到更多消息,但一来柯风家族刻意封锁了相关消息,二来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把全幅心神都放在寻找自家公爵夫人一事上,对无关的事并不在意,所以也就错过了一个得知真相的绝好时机。
而彼时银洛垂头坐在监狱冰冷的青石地板上,手里摆弄着一块碎裂的银色腕表。
就是这个小东西,在关键时候阻止了他的离开。然后在他和帝国卫队及柯风家族特意派来协助抓他的人起冲突的过程中,腕表替他抵抗了两次严重的魔法攻击,之后摔在地上摔碎了——他肩上挨了一刀才得到空隙把它捡回来,而也在他把碎掉的腕表捡回到手里的刹那,柯风家族派出的四名高级大武者已经团团围住了他。
那四名大武者的后面,站着的是四名已经准备好魔法的大魔法师。
插翅难飞。
他就这么被抓进了帝国第一正义监狱里——这里关着的都是帝国的顶级通缉犯,已经各种犯下严重罪行或特别棘手的犯人,保密性和安全性都是第一流的,鲜少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银洛静静抚摸着手中碎裂的表盘,面色平静,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嘴唇已经干裂起皮。监狱里的生活,和在公爵府养尊处优的生活自然是无法比的。
他也说不清楚在看见这块表掉到地上的时候为什么会不惜一切地下意识去捡,或许因为这是西时桉送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或许因为这是他唯一保留下来的,对西时桉最后一点留恋和念想。
可它现在已经被损坏了。
银洛把腕表握紧在手心里,抬头望向四面封闭附魔的青石壁,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西时桉说过的话——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想走就走?”
“你的身份如果暴露出去,你根本连光耀帝都都离开不了就会被抓住。所以别做梦了。”
那些话和当初在银色闪电号时大魔导师威胁他喝下魔药时冰冷的脸重合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头尖锐的痛了起来。
明明索菲他们都无数次提醒过他。
明明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但临到头来,还是总是不由自主地就会对那个人抱有不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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