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洲愈发疑惑,问道:“美人这是何意?”
谢美人破涕为笑,道:“如莺今日,特地来送王妃娘娘出宫,还请王妃娘娘与如莺换一身衣裳,捧着这手谕出去。格家小姐就在西宫侧门处等您。”
姜灵洲听了,微微一愕。
她与这谢美人从未有过利益相织,这谢美人却愿意出手襄助,到底是陷阱还是真心?
那谢美人用手帕按了按眼角,道:“王妃娘娘莫怕,如莺是真心相助。这儿有格家小姐并摄政王府下宋将军的信物,还请王妃娘娘过目。”
姜灵洲接过她手中信物一看,果然如此,都是宋、格二人常佩之物,心底不由信了几分。若只是一个娜塔热琴,她还信不了多少;可若是有宋枕霞的信物在,她便大为心安了。
这边姜灵洲还在犹豫,那儿谢如莺已经脱了外衫。她垂着头,道:“王妃娘娘可是心底好奇,如莺为何如此作为?”
“是。”姜灵洲点头。
“若是王妃娘娘一直待在宫中,那摄政王府必然也好不了。如此,便无人制衡陆之瑶,如莺在这西宫里,也会过得益愈艰难。”她擦了擦面上泪痕,一会儿,又道,“且,如莺待陛下是真心相许。可如莺也不过是王妃娘娘的一个影子罢了。若是王妃娘娘身处西宫,陛下的眼里,又怎能看到如莺呢?”
话至末音,极是凄凉。
转眼间,姜灵洲与谢如莺便换好了衣裳。谢如莺有心,连带来的丫鬟与姑姑也是着意挑过的,和蒹葭、白露她们身形相仿。姜灵洲理好了发髻,将那白帕子试着蒙在面上,又问:“若我出去了,谢美人又当如何?惹怒陛下,可是难逃一罚。”
“无妨。”谢如莺用手卷着发梢,在窗前的矮凳上坐下,“这宝钏、翠翘都是如莺那儿的人。只要如莺说是被打伤了,那便无甚大事,这两个丫头俱可以为如莺作证。”
一直侍立在旁的两个婢女,点头应是。
姜灵洲垂下手,又问:“若我出了这西宫,陛下无以制衡摄政王,又失权于王爷。谢美人不怕么?”
“——怕?”谢如莺用手抚过窗台前那一叠写有墨黑字句的薄纸,口中喃喃道,“只要如莺能与陛下在一块儿,便无甚好怕的。勿论是为君、为帝,又或是为囚、为奴,都无妨。”
顿了顿,她轻声道叹息道:“摄政王妃的字,写的可真是好看。细瘦妩媚,却偏又带着刚劲。陛下想要折了您,着实是天真。”
窗外竹影婆娑,风移叶动。萧飒竹声,宛如一曲断弦之音。
“谢美人,请多保重。”姜灵洲说罢,便以帕掩面,朝临华宫外走去。
门外的胖侍卫正打了个哈欠,抬眼便看到谢美人以帕遮面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咳了两声,看样子风寒染得不轻。
待这女子走了几步,侍卫又觉得跟着她一道走的姑姑,似乎模样变了一变,不由喊道:“贵人请留步。”
假作谢如莺的姜灵洲停下了脚步。
旁侍卫怀着疑惑神色,走上前去,意欲查看她身份。另一个瘦侍卫却陡然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这可是陛下捧在手心里的谢美人!要是惹怒了她,可得不了好果子。”
“可是我看此女,身形颇有些鬼祟……”
正在此时,那殿内传来“咚”的一声重重钝响,继而,便是宝钏与翠翘的尖叫声:“娘娘!娘娘!不好了!来人呐!快去请御医!”
胖侍卫吓得不轻,立刻向着殿内望去,只见一袭素衣、身段窈窕的竞陵王妃倒在地上,梁柱上好大一团血迹,极是触目惊心。宝钏与翠翘正焦急地蹲在她身旁,口称“娘娘”。
“错不了,摄政王妃在里边呢!”瘦侍卫急了,道,“这些人又出不去这临华宫,只得咱几个跑一趟。你还不快去请御医?”
“可是这……”胖侍卫还欲探查前边那“谢美人”的身份,神色犹豫。
“我们娘娘千金之躯!岂是你能耽误的起的?!”宝钏竟直接哭了出来,“陛下如此宠爱娘娘,若是有所闪失,你们又该当何罪?!”
听此哭诉,那胖侍卫不敢再多言,立刻急匆匆去请御医了。
姜灵洲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见无人再上来盘问,便朝着西宫侧门处去了。按谢如莺所说,侧门处有格胡娜等着,凡事都不需要她操心。因怕夜长梦多,她走的步子格外急。
朱红高墙被夜幕所掩,失了白日的显耀颜色,化为一团漆黑。偶有高阙里一星明洸,似舟上摇灯,隐隐约约、明明灭灭。
宫门早下了门禁,只留一扇小口儿。一个内侍反复在前踱步,满面焦灼。看到姜灵洲的身影,那内侍猛的拍下了手,朝着姜灵洲满口苦言:“哎哟谢美人!您总算来了。再晚些儿,可就出不去了。”
那内侍取过一块朱红对牌,塞到姜灵洲手里,露出讨好笑容来:“这富贵是要险中求,奴才知道的清清楚楚,还望谢美人以后,多多照拂。”
姜灵洲自然懂他的意思,给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便拿出一个装满碎银的荷包来,又褫下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一齐塞到了内侍手中。
正当姜灵洲欲走过那道门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声音。
“宫门已下了锁,谢美人这是要去往何处?”
一华服女子曳着重叠衣摆,仪姿端方缓缓步来。两侧内侍打着灯笼,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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