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绪,那一天明明陆邱桥俯视着温风至,但他看着温风至的样子却像是沙漠里的旅人仰望海市蜃楼,海底的人鱼仰望天空的晚霞,他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突然卑微得不可思议,而那个包裹着一切的情绪就是软弱。
那可能是陆邱桥一生中,最软弱的时刻。
而温风至拒绝何意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并不想与陆邱桥的女朋友有什么额外的接触,这样的偶遇就已经足够可笑也足够考验人心,他完全没有任何能与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吃甜品聊天的自信,于是他借口自己已经吃完东西,这就准备走了。
虽然陆邱桥也拒绝了再做多交谈的提议,但是他看到温风至斩钉截铁拒绝之后脸上却微微表现出愠怒,何意能感觉到自己抱着的那只胳膊上的肌肉突然绷紧,就好像陆邱桥忍不住想要给温风至脸上挥去一拳一养。
没有人知道陆邱桥在那个瞬间真的很想动粗,他年少时候性格温和,然而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原本开朗阳光的那一面抹杀了,他心里逐年积累愤懑和悲哀,以至于整个人渐渐变得有些孤僻暴躁,温风至虽然心底自诩还算了解他,但今天这个短暂的偶遇也让他明白这个少年这些年的改变并不仅仅只是外表上可以看到的那么简单,那双曾经透彻而明亮的黑色眼睛现在却变得深沉,像是压抑了许多难以捉摸的东西。
人都是会变的,温风至明白这一点,这些年自己也变了很多,但是陆邱桥的改变却让他不知为何毛骨悚然,他能听到自己心里某个非常狭小阴暗的角落在控诉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这让温风至更加恐慌,他下意识否认下意识逃避,他害怕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更不想为此负责,但那个声音在提醒“冷雨”的存在,在尖锐地指出陆邱桥这些年一直以他作为主角在构建自己的作品。
但他还有何意不是吗。
温风至转移目光像那个女孩看去,短发娇小的貌美女孩,说话的感觉和一颦一笑之间,除去那颗痣之外分明是何意更接近那个角色,或许那个特征只是巧合,毕竟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他有必要自作多情到这种地步吗。
在温风至思绪大乱的时候何意和陆邱桥已经一同转身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桌子旁,离开温风至的圆桌前何意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温风至放在自己面前已经画了许多图案的餐巾纸,他不愧是现在非常有名的画家,即便用这样奇异的材质仍然可以画得极其精美,那是他刚才吃的蛋糕和咖啡的速写,笔画阴影都精致地无可挑剔,角落里画了一个很小的,花体的字母——f。
温风至看着陆邱桥和何意走回他们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又重新低下头想要把自己的蛋糕吃完,然而不知为何短短一分钟就让这枚原本甜腻到极点的甜品吃上去有些发苦,那种干涩的触感在舌尖回转了几秒钟,温风至才将它们艰难地吞了下去。
——
在接到宣乐资本的电话之后,叶新铎用一晚上的时间整理了宣乐的基本业务范畴和资源关系网,第二天一早将它们全部打印出来,连同那张粉色的便签纸一起放在了何愿的办公桌上。
何愿前一天晚上终于回家睡了个好觉,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还给大本营的员工们买了早点,大家在外面其乐融融地分吃灌汤包和豆腐脑的时候,他才哼着小曲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叶新铎早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他永远都是那副沉着的样子,正在用自己的电脑回一封非常长的邮件。
“你不去吃点吗?”何愿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有些不确认昨天他送自己回家之后有没有好好休息,然而叶新铎抬起脸来仍然像是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没有表情,既看不出疲惫,也没有丝毫的憔悴。
“我在接您之前吃过了。”他平静地回答,然后眼睛越过何愿看着他身后的办公桌,“昨天宣乐资本打电话过来,说要与您沟通,资料和电话号码我都放在桌上了。”
何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薄荷绿的文件夹,有些诧异地摸了摸鼻子:“宣乐?资本?”
他的疑惑不无道理,悦意从年初c轮融资之后稳步发展,近期都没有接触大资本的必要,而近几日因为《极光森林》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还会有资本公司来寻求沟通呢?
况且宣乐的名字即便叶新铎不整理资料给他,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过,宣乐资本几乎是投资领域第一梯队的巨擘,旗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几乎在商界行程生态。何愿快走了几步翻开那个文件夹,第一页便是宣乐管理层的个人信息梯状图,为首是董事长,往下是总裁和总经理,而在总经理的照片旁边贴了一个便签纸,纸上写了总经理的名字和电话。
何愿吓坏了,他觉得宣乐就算想要跟悦意有什么合作或者交流也至多就是个资本顾问先来谈谈情况,怎么可能上来给的就是总经理的联系方式,况且那个钟姓的总经理显然是个年轻女人,她彩色打印的两寸照片看上去貌美而锐利,眉目间有一种凛然生威的感觉。
何愿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助理,他希望叶新铎告诉他自己搞错了,然而叶新铎却很显然了解他的想法,他沉默地望着何愿,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愿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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