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有德却是又陷入了沉思,老人亦是不说话,这空气之中,只有些许木柴爆鸣的声响,那只烧鸡只余下些许骨头,被火烤的焦黑一片。
“老师,不觉得人生跌宕起伏,颇有意思吗?”有德怔怔地问道。
“若是有命不为自己所掌,这跌跌撞撞,不过受人摆布,有何意思?只怕老了白头,觉着此生不过他人附庸有何意义?”老人笑着说道。
“老师,那沈约又是如何之人?”有德再问道,只是他的眼中似是拨开了些许迷雾。
“应势之人,此人乃是得利者,却亦是失败者,我欣赏的自然是陆修这般对抗命运之人,那坐镇京师的国师景阳子亦是如此。
具是勇者,哪怕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可这般勇者岂不是所谓投机之人好了不少!”老人一番言语,少年眼中却又有了些许复杂之色。
“老师,我如今却是只想存这有用之身,到时投身战阵,不负此生性命。”有德此刻却是忽然站了起来,将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那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酒壶抛向少年。“此话有理,来你我师徒二人,今日便不醉不归!明日日头将起,咱俩滴酒不沾,直至你投身军营,凯旋而归!”
此刻,正是月明星稀,归巢的鸟雀蜷缩在角落之中,春寒尚在,这一处人间乐土,倒也与他处无异。
只不过,这众人畏畏缩缩,不敢怠慢的战火,谁又能确信能烧的到洞庭湖畔呢。
这去往株洲城的官道之上,却有一骑飞速驰骋着,这甘州城去往株洲,不过百里,通途大道,两侧俱是林地,偶尔有些田舍,却也是山水人家情趣,说不上农忙纷纷。
这一处风光与其他城市那般忙忙碌碌,却是有了挺大的差别,终究是富饶之乡,人人临河捕鱼,便够了营生,又因地广人稀,便也对于米粮不甚敏感。
许是这社会便是施那无为而治,众人也是能吃口饱饭便不介怀,于是举国上下,都有一种放浪形骸之感,倒也不是恶事。
只是另一侧有敌国虎视眈眈,而长城以北则又有外族为患,近些年来,虽然都摄于先帝手腕,故而不敢轻易来犯,但零星的矛盾也时有。
先帝当时虽是想要剿灭异族,亦或是将这些异族收入帐下,但这些异族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降了又反,这来来去去,杀的随军文官也不下三十人,而被杀的异族头目更是为数众多。
先帝最终还是一句:“饲狼伤己,无须多言。”便如春风野火长驱直入,杀得那些异族不得不退入山脉之中,直到如今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而另一侧的敌国却是另一番风貌,手下精兵良将诸多,只是受限于天堑,又因着人口疆土远不如本朝,故而虽然有心来犯,但却摄于兵力与天险,不敢贸然犯险。
只不过同样的先帝也对于这天堑一筹莫展,故而那时争夺天下,最终还是让那些敌军逃回了另一侧,仗着天堑,以一敌百,终究不得攻入其中。
而后这敌国便休养生息,最终成了气候,到底也是成也天堑,败也天堑。
所以如今士林醉生梦死,武将凋敝,这敌军依旧无法越雷池半步,只得在对岸干望眼,故而威胁性远不如那些虎狼异族来得大。
这一骑快骑乃是来自甘州城府衙,到得株洲城城门交了凭牒,便在驰道之上迅速赶往潇湘府,而后翻身下马,由着门口的卫士接过卷轴,而后由着其他侍卫带领去了马厩。
马厩之中,盖了一座小棚,如今正有四五位骑手聚在其中饮茶,等着领上些赏钱。
而文卷则由卫士递给其中管家,这管家长得老朽不堪,时常便皱着个脸,面前的卫士却是不敢怠慢,将身子伏得很低。
“是甘州城城府来的卷子,来客可说,是给何人?”那管家的声音传来,有些许喑哑。
那卫士说道:“乃是给老府主,其中还有一卷副本抄录,说是递给少府主过目。”
“这府衙也是有心了,我便将他带去,你且下去罢。”那老者点了点头,将卷轴接过,从中抽出了一份,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二。
那卫士听得老者这般言语却似是如获大赦,飞也似得往外走去。老人摇了摇头,背着手,便上了楼阁。
潇湘阁顶上乃是老府主的居所,青烟袅袅,屋内却是堆满了各色卷宗,由着侍女将些古旧文案一一取出,又门外力士接过放入下面的卷宗室内。
老人来到其中,那些侍女与力士都行了个礼,便继续做事,卓管家也微微颔首,便入了屋内,只见得正中正有一张案牍,上头坐着一位魁梧的老人,这老人满头花白,长须及地,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衫。
出落的如同一文质书生,虽是年事已高,却仍有一等风骨。
第109章 若我南风不知意,遥对仙宫吹紫芝(八)
“参见老府主。”那老管家在他跟前欠了欠身。
“不尘,你怎么来了,星云这孩子可是没有出去捣蛋罢。”那老者语气却是不怒自威,但说到“星云”二字之时,却是有一丝宠溺。
卓管家说道:“少府主倒无别事,如今正在楼下看书习字,老爷您布置的卷宗,他一大早便已看完,也写了朱批,晚些小的便让仆人送上来给老爷过目。
此番来此,乃是甘州城府衙有一份加急信件,送与府上,一式二份,一份副本晚些我便给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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