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半,钟弦挂完第一个吊瓶时,一个二十出头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小伙子提了一个袋子进了病房,直呼着钟弦的名字,从袋子中拿出三个精致的餐盒放在他病床旁的柜子上。
“我没有点外卖吧。”钟弦说。他随及认出了那个保温壶。
小伙子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下午如是,又送来一餐。换了餐盒。
钟弦虽然吃的舒服。但心里却不甚痛快,像长了草一样。
到了晚上,邓忆终于出现了。他还没有走进病房便被护士拦住,带到办公室里说了一些钟弦的病情。邻床男人当时正在办出院手续,看到邓忆,他显得兴高采烈。并赶在邓忆前面返回病房通知钟弦。
“他来了。”男人朝着钟弦眨着眼睛,“你赌输了。”
“不一定。”钟弦假装闭目养神。“他愿意留下来你才算赢。”
“你肯定输。”男人说着坐回自己的床上。“你不够了解自己的朋友呀。”
钟弦闭着眼睛不说话。
病房门被打开了。
耳中听到邓忆和邻床男人说话。“情况稳定了吗?”
邻床男人吱唔了一下,“好很多了。吃了你送的东西——呃,我……他早上的状况很差,不然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你。什么都吃不进去呀……呃,他真惨呀。我只能想到找你。”
“他朋友呢?”邓忆停顿了一会儿说。
“你是说他的同事吧。上班去了吧。我电话里不都跟你说了,这两天没人来照顾他了。我看着实在是担心。”邻床男人并不太善长说谎。讲话前言不搭后语,钟弦替他着急。这种方式很难骗得过警察出身的邓忆。
邓忆没再问什么。之后便没了动静。
“我去看看我的单子好了没有。”邻床男人竟找借口溜出去了。随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下来。
钟弦面朝墙壁躺着,好久也听不到邓忆的动静,他只好缓缓转头眯眼打量。邓忆并不在床边,远远地站在病房窗边望着窗外发呆。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大概是去打球了,或者是正打算去。
从这样的角度,钟弦还是看不到熟悉的成分。但也不觉得陌生。
钟弦缓缓地坐起来。如大科所说,他在不该用心的地方,用了太多心思。
大概是察觉到钟弦醒了,邓忆转过身来,他的脸看起来很是严肃。迟疑了几秒,他从口袋中取出几张单子,向病床走来,将单子扔到钟弦的面前。“我送你到医院时,从你身上翻到钱包,找到了你的医保卡。住院是用你的医保办理的。我垫付三千押金,刚才又交了两千。估计出院时,去掉医保,你只需要还我五千就可以。干嘛转两万给我?钱多烧得吗?”
“是……感谢费。”钟弦盯着邓忆诚挚地说。“你对我的照顾何止……”
邓忆未能被打动,“照顾你原来还可以赚钱。”
“你千万别觉得这是羞辱你。是我情商不高。”钟弦急忙自嘲,“你想让我用什么方式谢你。总不能不谢吧。你直接说。”
“该给我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其它没什么可说的。”
“还有这些吃的东西。”钟弦说,“哎呀呀,我不是要跟你算清楚。确实是我方式欠妥,你别生气。总不能凭白无故让你妈妈辛苦。”
“不是我妈做的。她又不是保姆……当然也不是我做的。我压根不会。你吃就吃了。真想感谢,想个别的方式。”
看到邓忆一直严肃的脸,钟弦心中开始着急。
“我道歉。别因为钱生气好吗?”
“我不生气。”邓忆再次走到窗前去。“我怎么会跟一头驴生气?”
“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我的背。痛起来了。”钟弦面露痛苦。
“不舒服叫护士。”邓忆无动于衷,“从来不喊痛的人,忽然变了性格?”
“帮个忙。”钟弦说。
邓忆犹豫了两秒,走到病床边。将钟弦翻过去让他面朝下趴着,掀开他背后的病服,查看他的伤口。“没什么问题。真的痛吗?”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取下纱布。
“是痒的厉害。揉一下旁边……”
邓忆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足有五秒,但还是在床边上坐下来。钟弦翻身坐起来和他面对面。“躺了一天了。坐着来吧。”
“随便你,但你要背对我呀。”邓忆说。
钟弦却不转身,依旧面对着邓忆,缓缓地抓起后者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身体,“这样吧,好不好?”这样就成为拥抱的姿态。
邓忆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一脸迷糊地将手放在钟弦的身后。钟弦则顺理成章地将头靠在面前人的肩膀上。
“……我看不到。”邓忆喃喃地说。
“凭感觉。”
“摸到你伤口怎么办?”
“不过就是痛一下而已。”
邓忆的手从钟弦的病服下面探进去,碰到皮肤。钟弦听到对方胸膛里的心跳声在变快。
这心跳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将鼻子靠近邓忆的脖子下面,嗅了嗅。“你用了香水……”
邓忆猛地将钟弦推开。“你脑子里有病吧。不是要感谢我吗?”他从床边站起来,背对着钟弦走开两步。“把你写的那些歌……传给我。现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行吗?不要抵赖。”
冰窟窿
54
像一阵风,
带着清凉的雨丝吹过人的耳朵,
也如轻柔和缓的细流,被灵性的手指拔弄出的一段悠扬旋律,回荡在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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