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呢?
三番五次为周自横说话,甚至出言斥责,他越过了身为臣子的那条线,皇帝已经不信他了。三个人组成的牢固三角,一旦崩了其中任何一角,就会整个坍塌。
孟七七心中唏嘘,又问:“赵伯伯知道我小师叔与陛下第一次争吵时,是在吵什么吗?”
赵海平摇摇头:“此事似乎涉及什么隐秘,我问过四郎,可四郎也并未说什么。许是真有什么要事吧,他们两个头脑聪明,我就只是个武夫,向来是不大管这些事的。哦对了,那个酒葫芦,就是四郎离开神京前交给我的。”
闻言,孟七七点点头,不再追问。
赵海平的目光扫过他,又一一掠过陈伯衍与沈青崖,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怀念与暗藏的希冀,喃喃道:“你们也是三人,真是巧啊……我老了,可你们还年轻,记着赵伯伯的话,这大好年华,多喝几碗酒,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如同四郎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伤是喝酒不能治好的。
只是浮生倥偬,许多人早已聚不到一块儿了。
第88章 染芳华
劝君更尽一杯酒, 劝君惜取少年时。
酒气浓香, 月色撩人,赵海平拉着孟七七一碗又一碗地喝着, 非要喝个尽兴不可。他今天高兴, 高兴就得多喝, 喝到后来,拍着孟七七的背与他称兄道弟。
两人从天南聊到海北, 聊到小童从最初的兴致勃勃到点着头打瞌睡, 桌上的菜吃完了,还是沈青崖撸起袖子去厨房炒了盘青菜出来, 怕他们光喝酒, 太伤身体。
喝到后面, 孟七七也撑不住了,趴在了桌上。他这酒量完全是被周自横训练出来的,周自横是个把酒当成水来喝的人,孟七七跟在他身边近朱者赤, 酒量自然而然就上来了。可今天碰上赵海平这么个海量, 依然败下阵来。
赵海平尚算清醒, 看着喝趴了的孟七七哈哈大笑:“周四郎你也有今天!”
得,这也醉了。
赵海平又瞧瞧孟七七、瞧瞧陈伯衍,蹙眉好一阵沉思,然后对沈青崖道:“沈小兄弟,你来照顾我家四郎,把他扶回房间去……”
沈青崖看着是会照顾人的, 至于旁边那个,冷冰冰的,不行。
可是孟七七却在这时抬起头来,醉醺醺地眯着眼看了看身边的人,而后径直扑到了陈伯衍身上。他的双手环住了陈伯衍的脖子,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找着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不动了。
四郎在干什么呢?
旁边坐着的可不是个姑娘啊。
赵海平愣愣地看着他俩,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沈青崖适时站起来扶起赵海平,道:“赵伯伯,我扶您回房歇息吧。这段时间一直是芳君在照顾四郎,他们是同门师侄,没事的。”
“啊?也对……”赵海平脑子转不过弯,不疑有他。
陈伯衍的心却跳得有些快,孟七七忽然扑到他身上时,他整个人都是怔住的。感觉到孟七七在往下滑,他才后知后觉地把人揽住。
他整个人,都很热。
酒味,似乎是香的。
回过神来时,沈青崖和赵海平都不在了。陈伯衍就着这个姿势如同抱小孩儿一般把孟七七抱起来,找到了唯一还没有亮起烛灯的客房。
今晚是回不去客栈了,所幸赵海平一早就让小童准备了铺盖。
屋里还没有灯火,黑漆漆的,陈伯衍轻轻把孟七七放在床上,帮他脱了鞋袜和外衣、盖好被子,便想去打水。
可他刚转身,一只脚丫子便勾住了他的大腿。
他回眸,刚盖好的被子可怜地龟缩在床上一角,而孟七七单手撑着侧躺在床上,睁着不甚清明的眼睛,很不明所以地问他:“你去哪儿?”
陈伯衍抓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放下来,道:“我去打点热水。”
孟七七脑袋晕乎乎的,无论听到什么话都像是和尚的念经声,可他还是本能地拉住了陈伯衍,整个人无赖一样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而后仰头看着他,不依不饶地问:“我问你去哪儿呢?”
陈伯衍不与醉酒的人讲道理,俯身再次拉过被子遮住他敞开的衣领,柔声道:“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洗脸,小师叔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了。”
和尚又开始念经了,孟七七头疼、烦躁。以前的陈芳君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你就是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肯走的。
一股邪火窜上心头,孟七七一脚就踹在陈伯衍身上,“要走快走,滚!”
这一脚软绵绵的着实没什么力道,陈伯衍的眸光却倏然暗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忍住了,大步便朝门外走。
他需要冷静一下。
井水很冷,恰好让陈伯衍平复了心头的躁动。当他抹去脸上的水珠时,又不免失笑——他这样,与一个轻易被撩拨得失去分寸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区别?
小童煮好的热水已经凉了,陈伯衍便又费了些时间煮了新的热水,端着回房。可他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门槛上坐着个人。
孟七七不知何时从床上下来了,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呆愣愣地看着月亮,光着脚,衣衫半敞着,头发也散了。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脸颊还红扑扑的,眼眶微红,双眼迷离,似有哀戚。
陈伯衍哪还顾得上热水,把水盆往旁边一放,便大步走到孟七七面前,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伸手去探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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