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先生垂头看了看自己,虽然后半程近侍为他撑起了伞,但他嫌弃它会遮挡到自己的视线,所以把伞推到一边,所以现在全身上下也湿透了,比落汤鸡似的一期一振好不到哪去,还有这个空间已经破掉的防护结界,也必要要抓紧时间重新铺开。
还有广场上一地的稀有刀也要收拾,还有该怎么向医院里的目击者解释突然出现的长翅膀鸟人……总是镇定自若、充满大将风度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好吧,他没理由不同意都彭的提议,实际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听上去其实还不太够用。
“好的,到时候再见。”他挥了挥手,无奈地说。
回到病房后,一期一振再次被赶进卫生间冲澡,审神者本人倒没有这种需要。蓝发青年在洗澡前,把一直揣在怀里的弟弟放在了床头,审神者用手帕把短刀擦拭干净,简单地保养,然后把手按在刀身上,解开了封印。
这种感觉,倒是与锻造刀剑后亲手唤醒他们差不多吧……都彭稍稍有点感慨地看着面前开始飘落樱花,伴随着一阵白光,橘色长发的少年凭空出现在面前,一副极其意外的表情,局促地望着自己,喏喏地说:“我、我是乱藤四郎……”
说到这里,小短刀突然卡壳了。他自己的经历、他所目睹的这位新主公的个性,都让他不敢把自己的入手台词后半段说完整,只能咬着嘴唇,垂下头害怕地摆弄起细细的手指——现在再让他去戳面前这位审神者的脸,说些暧昧的台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都彭没有难为小孩子的习惯,他把手里的短刀交换给乱,温柔地说:“一期在卫生间里洗澡,你也去吧。”
说着,他又拿起了和泉守兼定,开始擦拭起来。
病房不怎么宽敞,审神者坐在靠门的窗边,面对着窗户,乱看出来如果自己继续站着不动,一会兼桑再出现后,这里绝对会变得十分拥挤。虽然他对自己这位新主人充满了好奇,但还是听话地绕过病床,来到卫生间门口。
粟田口短刀跟自己的兄长向来亲密,连像审神者一样示意性的敲门都省略了,直接拉开门闪了进去。
都彭的听力很好,隔着一道不怎么隔音的薄门,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的各种声音:乱包含着感情的呼唤声,“一期哥!”
浴帘被猛地拉开的声音、少年好像没脱衣服就扑向一期一振的声音、还有太刀青年的惊呼……
然后是只要耳朵不聋都能听到的嘭一声巨响,一期一振慌乱地回应自己的弟弟,“乱!”
听起来完全就是少女嗓音的短刀沉默了一下,突然就小声笑了起:“一期哥,你躲什么,我昨天都听到了!不要躲啦,兔尾巴好可爱啊让我摸摸行不行……”
噫,都彭的手很沉稳地擦拭着手中的和泉守,非常绅士地给卫生间施加了隔绝声音的魔法。他重新呼唤出了和泉守兼定。这振高大漂亮的打刀昂首挺胸地出现,显然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放出来,神气地插着腰自我介绍道:“我是和泉守兼定,帅气又强大!是最近流行的刀……”
都彭也把他的本体递了过去,笑着问:“不生气了?”
“什、什么……”长发打刀的镇定瞬间瓦解,脸一下涨得通红,但他还是强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我才没有呢,都是主殿你太坏心眼了,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要故意吓唬我们!”
都彭新奇地看着他。想想看,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付丧神敢当面指责他“坏心眼”和“故意吓唬人”——连被巴尔宠坏了的那些刀剑们,都没有像他这么敢说话,和泉守兼定还真是勇气可嘉,而且还特别自来熟。
“堀川太爱逞强了。”都彭好脾气地没有反驳他的指控,娴熟地转换了一个和泉守不可能不被打歪的话题,“我早就发现他怕黑了。但他一直在努力隐瞒,我也从未深究。因为我命令他说出这件事也没有意义,你才是那个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人。”
和泉守兼定愣住了,脸上的红晕退得一干二净。对于审神者不久前吓唬他和乱的事,打刀其实一点都不记仇。不过因为都彭拿这个揶揄他,他才会奋起反抗。现在,都彭提到了国广,和泉守的心不再因为有了新的主人而雀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难过地问:“他……是因为我才会被封印的……对吗?”
和泉守兼定只是性格比较孩子气,但他不傻。既然面前这个审神者特意点名了他应该知道国广曾经被封印在本体中很久、受了很多的折磨,以至于本该活跃于夜战的胁差竟然落下怕黑的毛病,那么他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就算叛逃时刻意地做出与国广决裂的样子,之前也装作讨厌他,跑出去也是为了不要连累他,最后还是害他因为自己受苦了吗?和泉守感到自己肩膀酸痛,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压制,却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弯下腰。保持着挺拔的站姿,变成了一件相当苦难的事。
“我做错了吗?昨天听您说……一期殿曾经暗堕……这、这些是我太任性造成的吗?”打刀垂着头,原本坚定清澈的蓝眼睛里溢满了痛苦。
都彭被他说风就是雨的情绪变化逗乐了。他站起来,把被打击到蔫巴巴的黑发打刀推到另一张床上,给自己让出走路的空间,轻描淡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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