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是月末放榜,正值郡属沐休,林穹德和林丰皆在家中。
在去往北面的时候林彦弘很巧地“遇到”了林彦兴。
对方这段时间很是被林穹德修理了一番,起码懂得了表面上要乖一点,所以老老实实主动跟林彦弘行礼问好。
早就猜到林彦兴此时不敢一个人去賀安堂,但也不敢不去,所以臻夫人早就派人等在东苑外面,一见了林彦弘出门,就立刻回去报信,于是就有了这番“偶遇”。
林彦弘冷淡地道:“自从祖父开始考校我们功课的时候开始,我就经常在这里遇到二弟,也是挺稀奇的。”
过去南苑耍小聪明,每次去賀安堂或者晓福居请安,林彦兴必是比林彦弘早上一些的,林彦弘甚至为了这晚到一步的时间就被林佟氏讽刺。
林彦弘还记得林佟氏说“彦兴孝顺,南苑离这里最远,每天还最早到”的时候,这个庶弟因长辈夸奖而露出“害羞”的模样……令人作呕。
但自从林彦弘从巫山回来,林穹德抓紧他们的课业开始,林彦兴哪里还愿意先跑去挨训?
可他也不能比林彦弘晚到,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一起达到,也可以借林彦弘那边分薄一下林穹德的注意力。
林彦兴听出了林彦弘的暗讽,心中忿忿不平,但他也知道,若是没有林彦弘在旁边,他在賀安堂会更难熬。
想到这里,他只能讪笑道:“秋闱放榜,大哥也是去祖父那里吧?”
这时候,林彦弘的摇头让林彦兴心惊胆战。
他急不可耐地道:“难道大哥不担心叔叔的情况吗?”
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林彦兴,林彦弘故作惊奇地道:“兴弟何出此言?叔叔有何需要家人担心的?难道叔叔出了什么事不成?”
林彦兴原本想说“他考成这样还不用担心吗”,想到臻夫人的嘱托,好不容易把话咽下去:“没……没,叔叔怎么会出什么事……”
他没想到林彦弘如此难缠,或者说臻夫人也没预料到林彦弘这般不按常理出牌,而没有给林彦兴任何其它的指示和安排,所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兄长了。
林彦弘不想让林佟氏抓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刚才一番言语完全是在吓唬对方,于是装作为难地道:“我原本是要回去取点东西再过去的……算了算了,既然遇到你,就同行吧。”
林彦兴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心底还是紧张地他一路都在找林彦弘说话,却得不到多少回应。
在心里腹诽了这个兄长一阵,他们很快到了賀安堂。
……
如林彦弘所料,虽然林穹德表面上维持了平静,但賀安堂的气氛还是十分压抑的。
林穹德看林彦兴的眼神,阴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管林彦兴被吓得停了脚步,林彦弘则态度坦然地走上前去:“听闻叔叔此时榜上有名,孙儿欣喜万分,只不知明年春闱之前,叔叔还会不会归家,让我们好当面向他祝贺。”
林穹德见林彦弘的表情如常,并没有因为林隽排名最末而生出轻视的意思,虽有气却不好就此发作,于是回道:“年节时候还是要回来的,青桐书院就在郡中,哪有不归家过年的道理。”
只有那些远道而来的学子,为了准备明年的春闱,才会在书院中过年,好节省往返的时间。
由于林彦弘提到了春闱,林穹德的注意力不禁被带到了自己准备给林隽的书信内容。
他想了想接着道:“你叔叔到底年轻,明年春闱未必下场,倒是你们两个,来年县试在即,读书之事不可懈怠。”
林隽失利,但到底中了举,林穹德只担心他少年意气,明年非要下场去试一试。
若是他桂榜名次不错,哪怕是在中段,明年下场就算没中,都没什么。
偏偏成绩不佳的时候,却硬要试上一试,一旦落榜,定会受人嗤笑“不自量力”,对林隽这等年纪的青年,恐怕是灭顶的打击。
林穹德虽靠着恩荫入的府学,但后面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踏出来的,十分了解林隽此刻的不甘和不平,所以他才要开解林隽,让他缓上三年再试会试,方得稳妥。
林彦弘当然知道林隽春闱不会下场——以他目前这种状态去参加会试,除了落榜别无他想。
要知道“上辈子”的时候林隽的情况好些,但连续两次会试都没能被取,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状况。
如果不是林府带回了彦思,多少挽回了一些名声,林隽受到的影响,恐怕要更大,此番能不能够中举,恐怕还是两说。
有时候考学,个人的本事是一回事,运气是一回事,而承受内外压力的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天时地利人和,恐怕是无数学子在这条考学求官之路上,都希望碰到的好事吧。
林彦弘知道在林穹德这里,他自己算是过关了,于是回道:“祖父放心,孙儿自当如叔叔一样,勤学不怠。”
这点倒不是林彦弘故意恭维。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叔叔林隽成亲之前在青桐书院的几年间,一年回云阳城也就两三次,秋闱中举的那年冬天他就没有回家,而是待在书院和其它郡县的同窗一起埋头苦读。
只是不知道运气太差,还是真的没有天赋,到了举人也就止步不前了。
再加上后来他子嗣如他父母一般艰难,林佟氏唯恐林隽走了他们老路,再不准他常年住在青桐,而是令他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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