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以上官员的宅建,其正堂不得超过七间,进深不得超过九架;五品以上官吏的住宅,其正堂不得超过五间,进深同样不得超过九架,一般会做成工字厅,用歇山顶,山墙处缀以悬鱼、惹草等装饰;
而像林氏这样只有六品官吏的人家,其实与平民一般,宅中正堂只能宽三间,深可四至五架,但只能用悬山顶,还无装饰可言。
齐府虽低调,建筑少装饰,但形制摆在那里,屋子比林府可要敞亮多了,一看就非常有气势。
如若不是林彦弘在须弥芥子的水潭中见过裕王府的恢宏,恐怕还要更加吃惊。
齐温博一直在观察自己这位表弟,见他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子弟的从容,有着超越年龄的稳重,不免在心中赞叹,心道林府还是很会养人的(雾)。
林彦弘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份跨越生死才养成的气度,很容易迷惑别人。
见表兄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既没有骄傲自负,也没有心虚,林彦弘只当做没发现一般,由他领着往正堂走去。
因着要见外祖父和舅舅等长辈,林彦弘没有把小狼崽带在身边,而是让琥珀把它送到齐家为他准备的住处。
身边没有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林彦弘忽而感到有些不习惯了,连带着心中的近乡情怯也越来越明显,再也按捺不住,转移不了自己的注意力。
直到迈过门槛,走进了厅内,看到了头发全白、在上首端坐的老者,和他一旁那个面容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林彦弘心中震荡。
——这就是他生母的父亲和兄长,他的外祖父,和他的舅舅……
齐老太爷看到远远走来的少年,突然有些恍惚。
迷蒙之间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款款而来,对他道一声“父亲”,婉转动听,然后阿汶会为他煮茶,或者摘一枝木芙蓉,给他们夫妻还有光恒、光严家的插瓶。
过去了十几年,原以为这些记忆已经随着yòu_nǚ的离世被永远尘封,此刻却被他眼前的少年全部唤起。
那感觉既怀念,又让人痛彻心扉。
齐老太爷往椅背上靠了靠,手不由得抚上胸口,只觉得那里又有千斤顶着,又痛又闷。
齐光恒见状,赶紧上前两步,低声询问:“父亲?”
似乎恢复了一些,齐老太爷小幅地摇了摇头,等林彦弘走上前来见礼。
“彦弘拜见外祖父,舅父。”
齐光恒闻言,往父亲那边有瞟了一眼,再仔细看向林彦弘,不禁也心潮澎湃起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这孩子果然是阿汶的儿子,眉宇间都是她的影子!
想到这里,齐光恒总算能体会到父亲异样的表情和举动。
这种睹人而思人的感觉,大抵是不太好受的。
这也是齐家多年没能去联络云阳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他们伤心太久了,总以为见面只会徒增彼此的悲痛。
那年林齐氏没了,疼爱yòu_nǚ的齐老夫人因此一病不起,没有两年就驾鹤西去。
即便如此,想着林齐氏唯一的骨血还在云阳城,他们即便伤痛,也还是忍着心绞联系着林府,对林彦弘的身体健康和生活起居十分关心。
但林府的来信,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个让他们倍感痛苦的意思。
林彦弘自幼身体不好,经不得大喜大悲,他年幼失母,心灵极其脆弱,偏偏外祖齐氏的每一封来信、每一次关心,都会把那层难以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
在听说林彦弘几次因为思念母亲而病倒,身体越来越差,齐家渐渐就不敢再去信云阳,生怕林彦弘也像齐老夫人那样,会跟着郁郁而终。
所以,在多年以后,他们却突然收到林府的来信。
信中不仅询问了齐老太爷生辰的准备事宜,还表示林彦弘会到蜀陵郡来为外祖庆生!
这让齐家人高兴的同时,又患得患失起来。
就是齐光恒自己,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脑中想了无数的事情。
——弘哥儿的身体似乎好了些,他这次千里迢迢从云阳赶到蜀川,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走水路不知道习不习惯……看到他们,他若又想起亡母来,不知道会不会太过伤心……
——他这次来齐府,不知道可以住多久,该不会给父亲贺寿之后,就要立刻赶回云阳了吧……
——弘哥儿今岁的童生试,考了一个云水郡的案首,看来林府对他并没有松懈,将来……
齐老太爷没等长子开口,就对林彦弘说:“路途遥远,你自是辛苦了,现在我们也不与你多说什么,你先去院中梳洗一下,等晚上,家中再为你洗尘。”
林彦弘立刻应道:“谢外祖父关心,孙儿知道了。”
待目送少年跟着齐温博离开,渐渐走进阳光里,再看不见身影,齐老太爷才站起身来。
齐光恒上前准备扶他,却被老人家摆了摆手拒绝了,于是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内院走去。
“你见他如何。”走着走着,齐老太爷忽而开口问道。
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齐光恒知道这个“他”就是指林彦弘,于是不吝赞美之词:“风姿出众,极其出色,比温博他们几个,恐怕还要优秀几分。”
齐光恒原本以为自己拿老爷子看重的几个孙子跟林彦弘这个外孙做比,会让老爷子心中有些不快。
谁知道齐老太爷竟然点了点头:“说来,林府两代无人,这一辈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孩子,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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