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脱离刀鞘时,九道薄薄的血槽逐一显露出来。
是一把绝属无双的好剑。
皇上指腹比着颀长的剑刃缓慢的滑到底,仿佛在丈量刀刃的长度,随即他像是忆起什么往事,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唇角。
自登基以来,皇上甚至未曾这样笑过,时隔一年,我竟也好似忘了皇上曾经是如此的风华无双,他与那人相望时,一个眼神足以冠绝当世。
只是笑过之后,那面容又迅速的沉寂下去。
最终变的一点痕迹也不留。
犹记那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举国欢庆,文武百官俯首称臣,整个宫廷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
年轻的新帝站在路尽头,气宇轩昂如此英俊,龙袍在日光下映衬着耀目的金光。
可他背对着苍天,大病初愈,背影有些寥寥。
这么多年的筹备,王爷一直都想要这皇位。
可是这天下当真踩在他脚下时,他却不快乐。
新帝登基一年,尚未立后,后宫只左丞相女儿淑妃一个位子,皇上登基之前对侧王妃恩爱独宠早有传闻,是以后宫只此一人天下也未有什么奇怪的议论,只是如今在宫当值的人都知道,皇上日理万机,连自己的寝宫都未曾回去几次,又何曾翻过淑妃的牌子。
诺大一个后宫没有别的女人,说到底,又与那冷宫有何不同。
可皇上年轻却尚无子嗣,这于情于理皆有些说不过去,淑妃本意是想要的,奈何多次被皇上拒之门外,再温婉的女人也该坐不住脚了,最后还是左丞相在早朝上忍不住开了口,提及关于立后纳妃等事宜,只是还未说上几句话,就被皇上一言给截住了。
皇上大概是看出了左丞相为淑妃说情的意图,那次朝堂之上半分也没留情面,直接将手中的奏折摔出去,道,“宋卿家年事已高,有心管这些闲事,莫不是宰相的位置坐得太久了?”
瑞王登基不久,其手段凌厉狠辣,当朝又有谁没见过,只是这位年轻帝王在早朝上从来冷静自制,对进谏贤臣一向包容有度,今日竟会因这种事动怒,这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当下惊的左丞相跪拜下去便不敢起了。
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往日里一向克制情绪的皇上,那天回宫却将御书房中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近处的奴才们兢兢战战的跪着,而皇上站在满地破碎的残骸中,却眼神极为骇人,好似被囚笼困住的野兽。
他愤怒,阴郁,得不到出路,拥有一切却无法满足。
只发泄过后,徒留痛苦和仓皇。
他不满足于什么,又渴望得到什么?
没有人知道。
那年秋季,皇上以治灾为由,下江淮去微服私访了。
侍卫跟的不多,也未曾跟当地官员打招呼。
我是因为跟王爷的时间久,那一程也带上我了。
南方赈灾有效,近两年几乎是恢复了原先全盛的景象,贸易往来不绝,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
而我们沿着水路一直南下,最终去了封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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