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顺着静脉探过去,发现此人体内内息全无,一摸就摸到了命门,仿佛眼前人当真是一个毫无功夫傍身的普通江湖郎中。
只是摩挲那手腕骨骼的轮廓,皮肤接触传递来的熟悉的温度,仍是让辰昱心中猛的一涨,连同手上的力道也有些不稳了。
郎中由着他握了一会,道,“阁下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将贵府地址留在这便条上,在下择日自当亲等拜访。”
辰昱抬眼看过去,明明是从未见过的脸,却偏生看出一些熟悉的神色来,平九的瞳色一向是浅淡的,愤怒时,瞳色会不由得加深,动情时,那细细的纹路却会同阳光一样扩散开,跟着轻微震颤。
人的眼睛从不会骗人。
这句话,还是平九以前告诉他的。
辰昱道,“你是不愿与我相认,还是当真不记得我了?”
郎中目光移过来,辨认的看了片刻,终是缓缓的摇头,“我与阁下平生未曾见过,又何谈记得不记得?”
说着,郎中欲把手腕抽离开来,只是刚抽动了一下,就被猛的握紧。
辰昱目光里有难言的震荡,似乍泛起一阵惊悸,只转瞬间便稳住了,然而言语仍然艰涩,“你别走,若有什么话,朕……我们可以……”
话音渐渐是续不下去,可手上力道丝毫不减,且渐渐有加深的趋势。
郎中站了片刻,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轻叹一口气,“这里是我家,我又能走去哪里?你先放手吧。”
辰昱不作答复,那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压抑着深沉的执拗渴求,黑色的yù_wàng如同海洋一样卷起波澜。
郎中又道,“阁下可是觉得认识我?”
辰昱目光幽邃的看他,“你当如何?”
郎中摇头笑了笑,抬臂稍稍敞开了怀,似乎意在让他看清楚了,道,“阁下若真是寻人,不如将那人的样貌特点说一说,我向街坊打听打听,兴许有门路的。眼下这样认错,怕是不妥。”
辰昱半步上前,目光顺着郎中的眼睛落下去,“我或许是会把别人的尸首认错成你,却绝不会将你认错成别人……”
说着,胸口一阵血气逼上来,辰昱顺势咳嗽了一下,片刻后唇角便沾上些血色,他眼中牵带起一丝似笑非笑的黯然,“便是你不认又如何,便是我认错又如何?我已经等得够久了,平九,不要再推开我了。”
郎中闻言却不知思及什么,眼中一怔,后退一步拂开了辰昱的牵制。
辰昱笑容凝顿住,眸色骤然加深,伸手便要限制住郎中离去的肩膀。
却见郎中抬手,直接压住了辰昱的手腕。
那是一双修长分明的手,指腹和虎口处生着常年练剑的薄茧,手掌干燥,手指间仍残留着摆弄草药的气味。
辰昱一瞬间僵在了原地,他任由眼前的人握着手腕,有些不可思议。
那郎中搭上他的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问他,“你身体怎么了?”
曾经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
辰昱的唇角终是溢出一丝血来,他眼前虚了虚,伸手去握住眼前人的衣袖,却自己手都是抖的。
他轻言道,“平九,我病了……”
四年了,还不够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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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活着渴望回到自己年轻的时代。
那充满力量的体魄中总孕育着无限可能和生机。
而有些人不是。
过去与这些人而言,并没有太多值得怀念的事。
反之,不愿被提及的倒是更多。
生活中,想要彻底舍弃掉一个人原先的身份,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若有选择,他也绝不会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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