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怎么回头,什么都没了,就连语儿都走了,怎么回头。
他看着李初遥,神色倨傲狂妄。李初遥叹了口气,低声唤了句什么,而后,也开始变得远了,直到消失不见……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啊。
看着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光,佟未寻也不知该喜该悲。走了,都走了,喜欢的,讨厌的,都走得一干二净了。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质问他,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有一个眨眼,周边的景象开始改变,变得火热,滚烫——那是一个熔炉。
他看见了方才的人被吊在熔炉上方,佟未语望着他,满是哀戚,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说出了什么,泪水爬满了那张俏丽的面庞,只有绝望,没有恐惧,而李初筠抿着唇,死死地盯着他。
唯独李初遥垂着头。
那个一向光彩照人的人,那个仿若会发光的人,现下双腕叫锈迹斑斑的铁链拴着,就这么吊在那儿,原本乌黑如缎的长发在下方的高温灼烧下变得干枯凌乱,一身代表着浮玉门弟子的月白色袍子染上了血迹,不知叫什么割成了一缕缕,□□出来的皮肤上血污伤痕纵横交错,不堪入目。
佟未寻可以感觉得到,那个人身上,早已没了生机。佟未语与李初筠的目光也一点一点的涣散。而他,无能为力。
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会没有护住佟未语,为什么会让妹妹遭受这样的苦痛?不该是这样的,他不喜欢李初遥,但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不是,不是,不是!
“你想护住他们吗,你的妹妹,你妹妹在意的人。”
想,不,不是想,是要!
“你拥有那样的能力,但你怕不怕,有朝一日众叛亲离。”
“你的妹妹,你的朋友,都会离你而去,他们不会去理解,他们会问你为什么 ,然后,在你无法回答的时候,痛心疾首地离开。”
没关系,都没关系,我只想他们活着。
“众叛亲离也没关系!”
没关系!
“那么……”
后面的话,佟未寻听不见了,有人在喊他。
“佟未寻……”
好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个声音貌似从来没喊过他名字,平常,都是喊他什么的来着?
周边景象陡然化烟消散,佟未寻睁眼,眼前只剩下了一张放大的脸,朦胧成了色块,他一惊,伸手便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对方接下来的话掐到了喉咙里,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他想听到的。
眼前景象渐渐清晰了……
是李初遥涨红了脸,震惊地看着他,而他的手,正掐在对方脖子上,将对方抵到了墙上。他立刻松了手,怔怔地看着惊魂未定的李初遥扶着墙一阵猛咳。
李初遥咳完,反身便拉过佟未寻的手:“你没事吧?”
佟未寻又是一怔,他刚才,差点在无意识情况下掐死了这个人,而这个人缓过气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没事吧”。没有质问,全是担忧,全然没有了方才幻境里那般默然清冷的模样。
他摇摇头,感觉后头有些发涩:“没事。”
李初遥长出一口气:“没事就好,你刚才吓死我了。”
完全是劫后余生的感觉。李初遥自己确实是松了口气,他完全不知道,如果佟未寻入魔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该怎么跟佟未语交代。
佟未寻则是心情复杂,若是按方才的情况继续发展,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众叛亲离,是说入魔吗?不管怎么说,唤醒他的,是李初遥,他曾敌视的人。
“谢谢。”
他从没对他说过这两个字,而今说出来,还是有些别扭。李初遥一愣:“啊?”
佟未寻摇头:“没事。”
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
李初遥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拉着佟未寻去看壁画——经历了方才这一场,壁画倒没有任何古怪了,那种要将人吸进去的感觉,仿若是李初遥的错觉。壁画上形形□□,有人,有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大约是记载着什么。
“这可能是个古墓或者什么的,这个壁画可能跟墓主人有关系,我看不大懂。那边那个门,可能是通向主墓室,话说我们就这样闯了别人的坟是不是不太好?”
李初遥皱眉看着壁画,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见解。佟未寻却是一口否认:“不是古墓。”
李初遥歪头看他,对他的肯定满是不解:“那是什么?”
佟未寻定了定神,答非所问:“你觉得,血脉重要吗?”
李初遥持续懵逼:“啊?”
佟未寻继续道:“传说有些人乖张孤僻,不与人同,是血里带来的罪孽。”
这不是瞎扯淡么,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凭啥就说人家是血里带来的罪孽。故事不都是这样么,主角生下来就被村子里的长辈被判定会害死村子里的所有人,因此所有人都害怕他,孤立他,甚至要下手害死他,主角侥幸死里逃生,对成长的地方充满恨意,终于,在有能力的时候,屠了整个村子。因为一句话,把好好一个孩子逼成了反派,也是够扯淡的。
只是,当真没有命数吗?
李初遥不敢说,命这种东西,太玄,他不敢否认。
这么一斟酌,落在了佟未寻眼里便是犹豫。他轻笑:“我娘说过,拥有控冰天赋的人,会给云中郡带来灾难。”
“她自己是,我也是,所以,她恨自己,也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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