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上还带着明显的指纹,惟妙惟肖,果真好像有初学走路的顽皮稚童在画布之上踏出的脚印。
尽兴之后,诺雅将双手在衣服前襟处胡乱抹了两下,“嘿嘿”一笑,对着安若兮身边的绿衣妇人豪气千云地道:“聊作拙作一副,敬请笑纳。”
绿衣妇人尴尬地撇撇嘴,暗悔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给了她这样出风头的机会。
诺雅的衣服上原本就有适才泼墨之时,溅落的墨点,如今又抹了胭脂与朱砂,看着颇为醒目,一片狼藉。
三皇子妃苦笑不得地上前,拽了她的手:“这是酒饮得多了罢,忘了跟你说这酒后劲儿很足的。看沾染这一身墨迹,实在不雅,就与我回房间,暂且替换一身我的衣服吧。”
诺雅正是求之不得,相跟着她身后,秦宠儿也亦步亦趋地追上来。
三皇子妃回头摆手道:“我命人给她换了衣服,再让她喝一碗醒酒汤,休息片刻吧,你只管尽兴就是,代嫂子好好招待来客。”
秦宠儿有些踟蹰,想着自己追去她的休憩之处,的确不合宜,正巧有人远远唤她,她便停下脚步,客气两句,转身去了。
身后仍旧有人在指点着诺雅的随兴之作,议论纷纷,都说算是别出心裁,就连打油诗虽然并无什么才气,但信手拈来,也工整押韵,豪气顿显。
有四五岁垂髫奶娃也效仿她,握着拳头去砚台里面蘸墨,被大人慌里慌张地制止了。娃娃先前不依,后来被转移了注意力,指点着诺雅的诗,奶声奶气地竖念:“闲得蛋疼,看来有病......”
围观者瞠目,细看诺雅的字,乃是双绝藏头诗,开首两字连读,可不就是骂人的脏话。望着那绿衣妇人哄堂大笑。
诺雅微微一笑,伸手从一旁抄起一壶梅子酿,又是仰头尽数喝尽,单手一扬,将酒壶抛掷远处,落地开花。
三皇子妃一愣,而后恍然而笑,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双肩抖动,好不辛苦。
待出了梅园,远离众人,三皇子妃方才实在忍不住,爆笑出声,捂着肚子乐不可支。
“你呀,你呀,还是老脾气,一点不改,这样捉弄人家,看你一会儿回府怎样跟安夫人交代。”
诺雅心里一紧,再无先前醉意,一把攥紧了三皇子妃的手,左右扫望四周,见有丫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心里有忌惮,住了口,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三皇子妃勉强忍住笑,拉着她,径直沿着小径迤逦向前,至一所独立院子,推门而入,吩咐丫头去自己房间里拿一套合体新衣过来,再去厨房传一碗醒酒汤。
丫头领命去了,三皇子妃掩了房门,用栓将门严严实实闭好,方才转过身来,望着诺雅,红唇噏动,眼中泪光闪烁,先已哽咽了,只从嗓子里勉强挤出一句:“妹妹,想得姐姐好苦!”
☆、第九十二章 诺雅的身世
三皇子妃言罢就已经泪落如雨,泣不成声。
诺雅不明所以,奇怪她缘何这样激动,竟似生离死别之后重逢一般,不胜感慨唏嘘。但是又情不自禁受了她的感染,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泪盈于睫。
三皇子妃半晌方才止住泪意,拉着诺雅坐在屋子正中的软榻之上,仔细端详:“你我江南一别,已经数载,没想如今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诺雅一愣,激动地声音直发颤:“我去过江南?我们是旧识?”
三皇子妃诧异地望着诺雅,一脸震惊:“妹妹难道果真不识得姐姐了?”
诺雅摇摇头,如实相告:“前些时日,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所以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三皇子妃唏嘘道:“这些时日我就一直在纳罕,妹妹那日在太子府看我的眼光为何那样清冷,好似陌生人一般,我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诺雅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与您以前是如何相识的?我又是谁?还恳请三皇子妃不要隐瞒,据实相告。”
三皇子妃沉吟片刻,吞吞吐吐道:“罢了,有些事情太残酷,你忘记了,或许更好一些。”
诺雅的心里一紧,这句话她曾经听一嗔老和尚说起过,原本以为不过是危言耸听,如今听三皇子妃亲口说出来,她愈加迫不及待地想追根究底。
她握紧了三皇子妃的手,无比恳切地,近乎央求道:“有些事情不是忘记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的,三皇子妃,请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我不想一直这样六亲不识,稀里糊涂地活下去。”
三皇子妃犹豫半晌,方才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道:“好,既然妹妹这样坚决,姐姐也就不再隐瞒了。我们原本在江南时就是闺中要好姐妹,你原本姓方,名诺儿。”
“方诺?”诺雅仔细咀嚼这两个字,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那我的家人呢?”
三皇子妃听诺雅这样问,忍不住又是泪水涟涟:“姐姐说了,妹妹可莫着急上火,也千万不要告知小九,还需要忍辱负重,否则将有杀身危险。”
诺雅现在犹如箭在弦上,迫不及待,不管她说什么,也是连连点头,全都一口应承下来。
三皇子妃好像仍旧有所顾虑,思忖半晌,方才一脸凝重地道:“你乃是前任江南江西总兵方坤的女儿。”
“江西总兵?那我父亲如今现在何处?我为何会沦落到青楼?”
“你父亲,你父亲他去年被太子弹劾,罪名是贪赃枉法,勾结江湖邪教,意图谋反,而......而被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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