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对坐之人他看着也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这人叫什么了,陆晨霜点了个头算是招呼,默默朝四周看了看。
堂中人头攒动,却唯独不见那一抹澜沧波纹。
英掌门得了陆晨霜光临的消息不多时便迎了过来,离着老远就春光满面地招呼道:“陆大侠——陆大侠!”行至近前,他双手抱拳一礼,“听闻陆大侠在山中闭关数月,今日一见,果然比上回见时更加英武不凡了!映照我沧英派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闭关、游历这些借口都是小六他们轮着使的,不然有人问及他在何方游历也是难答。只是这英掌门的嗓门似乎太大了些,吵得陆晨霜一边耳朵放它们进来,另一边耳朵就赶走它们出去了。
远不及某人温声细语地夸他哪日衣裳“好看”那简单的二字深入他心。
刚寒暄两句,陆晨霜与他已无话可说,顺口问了问:“我看今日到场的仙门不少,可怎不见无量山派的人来?”
“哦,这个啊。”英掌门面上一哂,“呵呵,哈哈,这个……”
他笑得令人不适,一看就知其中另有隐情。陆晨霜垂眸不动声色,贴耳过去:“愿闻其详。”
“这不是……嗨,朝廷不是赐了块匾给无量山派吗?你说他们,唉呀,还给挂在山门上了……”英掌门像喝了一碟子醋似的,面容扭曲说道,“这不,众仙门现在都不愿与之为伍啦!更不要谈和他们的人同席了。”
陆晨霜静静环视堂中一遭,最后目光落在了英掌门身上。
他记得去年来此时英掌门穿了一件箭袖长袍,那时他虽未细究这家“沧英派”到底修的是什么功法,但看来像是与拳脚有关,风水、仙术也有一点儿。而今,英掌门身着大袖长衫,外面还罩了一件不太飘得起来的描金纱衣。
若不是多了这件不伦不类的纱衣,陆晨霜还联想不起什么,此时多看两眼忽然明白了。
画虎不成反类犬,蚍蜉妄想撼树,未免太过自不量力。
他轻声问道:“你是说,这堂中的诸位,都是如此认为的?”
“唉,可不是嘛。”英掌门面色纠结,十分犯难,“无量若来了人,你说我要安排到哪一席去?我也难做啊。”
英掌门比陆晨霜大了十几二十岁,却矮了近半个头,每每与陆晨霜搭话都得仰头看他,而两人地位悬殊,英掌门又总有一点儿情不自禁想哈一哈腰的念头——腰和脑袋一个往下使劲儿,一个往上使劲儿,站姿极为别扭。
此刻他得陆晨霜正眼注视,心觉自己已经是被昆仑山派大弟子看在眼里的人了,果然不枉费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这位陆大侠乃是沧英派的贵人,他一定要抓住今日之机与之拉近关系。
英掌门挺直了腰杆儿,套近乎道:“陆大侠,你说,是也不是?”
“你问我?要我说的话……”陆晨霜面色渐冷,眼神如刀,一拍桌面,厉声喝道:“荒谬!”
流光被掌力震得从桌上弹起,咔嗒一声落入陆晨霜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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