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两个字上,他加重了语气。
谢临泽喘着气,无法上前半步,把空洞的目光从玉上挪开,避开对方,向屋子里走去,里面排列的案几翻倒,礼法典籍散落一地,一群送进宫里培养做侍从的学童们,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
“说起来,季六也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呢。”青辞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临泽迈进门槛的脚步一顿。
“等到雨停了,我就把他接进宫来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模样。”青辞道,“他见到你一定会害怕,因为你会撕碎他的身体,一片片的,直到他的心脏停止跳动,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谢临泽的呼吸颤抖起来,伸手扶住门框,深深地低下头去,显然在用尽全力压制着凶猛的蛊毒,然而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都在颤动,撕扯着岌岌可危的神经。
青辞笑容渐深,“不仅季六会死,任何接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会失去一切,所有你珍视的东西,都会化为灰烬,最终等待着你的,不是了结的死亡,是永远、永远的在黑暗中度过余生。”
谢临泽弯下脊背,喉咙里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就像是一只浑身钉满铁刺,在牢笼中挣扎不出的困兽。
青辞的语气轻柔,“从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帝到一个万人唾弃的怪物,谢临泽,感觉如何?”
漫天大雨落下,谢临泽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朝他扑了过去,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
雨水向四处飞溅,青辞躺在水中,面色淡淡地看着上方的少年。
在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煎熬后,谢临泽眼底的血色一寸寸消褪,整个人渐渐地从疯狂恢复了平静。
若是被他杀掉的北娆人有一个能在这里,一定会惊讶至极,因为从来没有人在佛罗散完全发挥作用后,还能压制住毒性的控制。
谢临泽以不可思议的意志力抵抗住了佛罗散,做到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抬起视线看向身下的青辞,声音沙哑得可怕,“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辞微笑,“我不想你被蛊毒控制住啊,你看,你现在不是摆脱佛罗散了吗?”
“你明白我在问什么!”他抓紧了对方的衣襟,愤怒让他神色都扭曲起来,“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泽,你要杀了我以泄心头之恨吗?”青辞顿了顿,“不过我死了你就不会知道原因了,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我会好好解释,任你处置。”
谢临泽在被抓住的每天里都在想着摔下来的那一刻,然而其中缘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青辞将衣襟挣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身,静了片刻对他道:“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吧,以后不会再有杀戮了。”
谢临泽站起身在大雨中看着他,目光深刻,“一个时辰后,你若是不能给我答复,我就会杀了你,青辞。”
他留下这一句话,转身向外走去,他彻底清醒了神智,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只觉得浑身发冷,漫无目的地走累了,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四周忽然响起甲胄和武器摩擦的声响,他抬起头,看见昭德帝带着惠瑾皇后出现在不远处,身后是大批大批的禁军。
“父皇……”他喃喃着站起身,“母后,我记起来我做过什么了……”
昭德帝没有靠近他半步,语气冰冷地说:“你做的事情的确已经无法令人容忍,来人,抓住他!”
一伙一身甲胄的士兵冲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手臂,谢临泽没有挣扎,他焦急地对他的父亲道:“我不会再杀人了!我已经控制住我自己!”
“你是怎么控制的?”昭德帝一抬手,数个禁军抬过几个孩子的尸体放在地上。
——那是先前屋舍里的孩童。
谢临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尸体,“不……”
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回想起青辞的笑容,心惊胆战地转向昭德帝,“父皇!我没有、我没有杀他们!这是青辞做的——是青辞杀的他们!”
昭德帝摇了摇头,“一路宫人见到的人都是你,与青辞何干?重要的是你没有办法控制住神智,你已经不配做大昭的太子了。”
他身边的惠瑾皇后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别再说下去。
昭德帝不留一丝情面,对禁军吩咐:“把他关进地窖。”
“不!父皇,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我真的没有再杀……”谢临泽被禁军抓着向外押住,他意识到自己解释不清了,朝惠瑾皇后伸出手,声音几乎撕裂,“母后——!”
惠瑾皇后听到他的呼唤慌忙想要上前,但是被身边的昭德帝拦下。
“别把我关起来!”谢临泽开始挣扎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禁军,转而向昭德帝冲去,“父皇你相信我,我是你的儿子,我是大昭的太子——”
重重禁军涌动,挡在了皇帝面前隔开他们,对少年投去忌惮的目光,数道绳索破空投掷而过,瞬间套住他的左脚和脖颈,再一拉,谢临泽狠狠地摔倒在地。
他浑身都被雨水浸透了,狼狈地扬起面孔,仍不肯放弃地惠瑾皇后伸出手,“母后,母后,救我!”
惠瑾皇后捂住嘴巴,泪水从通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被禁军扣押住,无法动弹,向地窖的方向拖去,谢临泽挣扎着扭过头,声嘶力竭,“娘——娘——”
惠瑾皇后看着他,无能为力地恸哭出声。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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