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多嘴关心您一句,谁也不想看您废了啊。”裴琰说。
“呵,早就废了,一摊废物……你快滚吧小子。”大爷哑声道。
“我暂时先不滚,”裴琰最不怕嘴皮子耍贱,“我看着你,等你儿子过来我再滚!”
“那兔崽子不会过来……小王八蛋没良心的才不会管老子……”大爷木然地咕哝。
裴琰盯着对方裤子下面隐约可见的骨骼变形和肌肉萎缩,又想到病床上的额日勒图,不是滋味。好歹也曾是叱咤银屏的“大侠”式的人物,如今境况就是这样。
那视线呆滞,神智不清,衣衫不整,说话不着逻辑,一看就是一坨酒糟样的人。
见到了,跟之前想象得很不一样。回忆当初偷听到的电话内容,裴琰仍然耿耿于怀,很想骂人;如今见着了,又感到悲哀。
他低头瞅一眼挤变形的蛋糕盒子,蹲下身,把纸盒放在对方面前:“庄先生,酒别再喝啦,您看您儿子多乖啊他就滴酒都不沾。您不然换个口味,吃个蛋糕?”
“……”
这天该着有事,而且事还不少,裴琰尚未等到庄啸,先等来另一拨人。
衬衫扯开至肩上,里面是黑背心和文身,一个一个都面相不善,有那么四五个人,拿着棍子跺门,然后指着庄大爷吆喝大骂,给钱啊,钱呐,知道嫖忒么不知道给钱?老家伙,你钱呐?!
您不是据说以前还是个名人儿?您还是明星吧?老赖您不知道欠债还钱吗?
酒瓶组成的八卦阵被砸个稀里哗啦,上门要钱的人瞧见裴琰:“你是他儿子?不对,你不是他儿子?你是他家里啥人?”
裴琰问,你们一帮人穷凶极恶得想干吗?欠你们什么了?
来人嚷嚷,酒钱和姑娘的陪酒钱,白玩儿啊?要脸吗?
裴琰被噎得没话说……
楼道里鸡飞狗跳棍棒酒瓶乱飞,庄啸大概是这时候来的,裴琰表情都快僵了,没经验处理这种场面,想揍人都不知该揍谁。
庄啸还是有经验的,把裴琰推到身后,面无表情地掏兜,利索抽出一沓大额纸币:“多少?够么?”
来人见着钱也不嚷了,双方都有默契,都是老熟人,点了点数,说:“真不够。老家伙精力旺盛,还玩儿双飞呢,多他妈会享受啊。”
裴琰:“……”
楼道光线昏暗,庄啸紧绷着脸,嘴唇抿到很薄,再掏兜,没现金了,于是说:“我下楼取个钱。”
裴琰拿出手机,在背后小声说:“我可以刷,网上支付就完了,省事,需要多少?”
庄啸说:“不用,我去取钱。”
裴琰说:“发个红包转账就成,你可能没有国内支付账号,我有……”
庄啸说:“用不着你。”
裴琰:“……”
那些人拿够了钱,在庄啸冰渣一样的视线中麻利儿走人,就是要钱而已,也不纠缠别的。
裴琰感慨,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体力精力不减,一坨酒糟竟还熟谙人事、龙精虎猛,嫖完了反正由儿子负责掏钱结账,这美事儿。
屋内堆满破烂,废品,以及很多酒瓶。据说这叫做“储物癖”,是一种精神疾病,用堆满空间的方式来掩盖抑郁、脑损伤、精神缺陷和生活空虚。
裴琰双手插兜站在废品堆中间,都找不到干净地儿坐,也不好直接问,你亲爹怎么住这种地方?
庄啸靠在墙边,不想讲话,用眼神回复裴琰的疑问:老家伙之前那栋房子,给谁了?再之前那个房子呢,弄哪去了?
无底洞,换谁都会身心疲惫,都会被拖垮。
“你给嘉煌拍片子,不应该啊,小混蛋你不听话……他们不是好人,不是做好电影的,那他妈就是一帮人渣……小王八蛋你去跟嘉煌的人拍片子……”庄大爷气息微喘,声音沙哑,如泥塑一般坐在桌旁。
唠了好半天,庄啸终于被唠叨烦了,回了一句嘴:“赚钱养家糊口,养着你,跟谁拍电影不是拍电影?”
“养我个屁……老子都这样了不用你养,巴不得我死了,你滚蛋吧。”庄大爷说。
“我还能滚多远?我能不管你吗?”庄啸说。
声音平静且冷淡,此类对话已经进行过太多次,像复读机一样,都麻木了。
“跟谁拍你也不能,不能,不能跟他们拍,卖给谁你也不能卖给嘉煌!赚个屁钱,会害死你啊……”庄大爷突然沉浸在那种情绪下。
“我这脚,怎么、怎么残的,就是那群王八蛋,你要走我老路么?这些人都会害死你……”庄大爷全身发抖,状态都不对了。
裴琰纳罕,望着庄啸,为什么这样讲?
庄啸微微摇头,眼神对裴琰示意,甭理他胡扯。脑子喝坏了,被害妄想,所有人都要害他。
这儿有个人,年轻时就爱喝酒,酒量酒品还都很差,喝醉了就耍醉拳,打老婆,还打儿子。
很快就把老婆打跑了,又打了几年,终于把亲儿子也打跑了,打到大洋彼岸都不愿回来。
拍打戏,意外事故坠落,受伤,残了。
残疾落魄致人自暴自弃、放纵潦倒,年纪大了便是个疯疯癫癫满嘴胡话的老酒鬼。在外人眼里,这老酒鬼就是一无是处,孤家寡人,步步滑向深渊,还处处都拖累儿子。
……
经纪人强尼叔以及他团队的章欢,这时都打电话过来,宝贝儿您又上热门话题了您自个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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