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傍晚,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四周一片荒凉肃杀的景象,行道树的叶子掉的精光,偶有路人也是和他一样裹紧了衣服低头快步走着。贺怀意被寒风刮得脸疼,等到了老柴门门口,俗世的烟火气息才把他拉回了人间。
服务员殷勤地问贺怀意有没有订座,贺怀意想着周聪为了这次聚餐老早就跑到这里来,一楼大堂没看到人,估计是在二楼的包间了,在这当口,就听见夏航的大嗓门从楼梯间响起:“贺怀意,这里!”一边吐槽夏航吃饭跑得是真积极,贺怀意一边呵着手走上楼。
夏航一边带路一边数落他:“你怎么这会才来啊。”
贺怀意解开围巾,火锅店里的空调温度让他有一点点流汗:“在寝室换了衣服,来得有点晚了。”
“你再不来,肥牛都要烫老了。”
在夏航的叨逼叨中,贺怀意推开了包间的门,小胖拿着筷子敲着碗,眼珠子都要掉锅里去了,周聪把袖子挽了起来,把鱼和牛筋这些不易熟的食物一点点下到锅里。
贺怀意把围巾挂了起来,嗅了嗅锅底的香味,虽然不吃辣的,但是他也承认,老柴门的红锅锅底是真的很香。
周聪一边下菜一边问他:“薛正怎么还没来。”
贺怀意动手给自己调了油碟,闻言答话:“说他还要再看会书,应该再过一会就要到了。”
夏航直接动手从锅里捞了肥牛出来:“牛肉再烫就不行了,薛正迟到我先帮他尝尝咸淡。”
周聪拿起筷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手,夏航“嗷”得一声缩了回来:“我就是想吃!”
贺怀意看着场面实在滑稽,出言制止:“一块肉而已,让他吃了就是,小胖看着也挺饿了。”
其实他也挺饿了,不知怎的,今天晚上的锅底闻着特别香,大概是刚刚吃了一肚子冷风的原因吧,他现在也特别想吃一些暖和的东西。
周聪看了看大家一脸饿痨相,叹了口气:“吃吧,给薛正留点。”
夏航小胖得令,提起筷子就开始涮肉,贺怀意对于红锅一向敬而远之,当下也就夹着羊肉在中间清汤锅里慢慢涮着。
火锅汤沸腾,白气氤氲,视线里每个人的脸都被这雾气带的模糊了起来,又在味觉和嗅觉的作用下变得无比清晰。每个人大抵都一样,想在寒冷的冬夜里,和三五好友围坐在锅旁,看着红油锅底沸腾翻滚,投入肉类和蔬菜,在油碟里翻过一圈后带入口中,驱散长夜的寒冷和孤寂,俗世的快乐,最简单也最鲜活。
薛正在肥牛还剩一盘的时候才赶到,贺怀意觉得他原本想挥挥手大度地表示不介意的,但是在闻到了火锅生猛的香气后还是忍不住骂了大家一顿。
夏航是毛肚党,小胖是鸭肠党,周聪站定鱼头不动摇,薛正夹着肥牛表示肉类才是正统,内脏都是邪教。
贺怀意看着这边清汤寡水的白锅,以及白锅里上下翻腾的几根豌豆苗,突然自己
凄凄惨惨戚戚起来。
清清嗓子,贺怀意开口问道:“那个,红锅好吃吗?”
夏航喝了口豆奶,回他:“好吃啊,锅底特别香,不腻的。”
内心的天平又向红锅倾斜了几分,贺怀意又问:“辣么?”
周聪吃完一个鱼头,表情十分满足:“我点的中辣。”
贺怀意又犹豫了起来:“中辣是多辣啊?”
薛正把一盘牛肉都涮完了:“这个很难用公式表达,不过在我承受范围内。”
贺怀意下定决心开口:“我想尝下红锅,会不会太辣了。”
那边吃喝的三人异口同声:“吃嘛,不辣。”
贺怀意迅速叛变革命把筷子伸进了红锅里,捞了半天捞到一根鱿鱼须,做好心理准备后,贺怀意惊奇地发现,中辣居然在他承受范围内,虽然入口是有点辣,不过花椒和辣椒的组合刺激确实比白锅要大得多,牛油红锅是最棒的!
挽起袖子,贺怀意把食物下到锅里,左有牛筋美人侍奉,右有黄喉佳人在怀,凉茶清纯,豆奶娇憨。这顿饭吃得大汗淋漓十分爽快,虽然贺怀意不怎么吃辣,但是川渝人的基因还是让他很快适应了这个节奏。
他突然明白林颂安为什么喜欢吃辣的了,红汤是冬天约饭的灵魂啊!
饭过三巡,大家肚子里已经有了七分底,吃饭的节奏也就渐渐慢了下来。因为有周聪在,大家不敢喝酒,饶是这样,吃了半饱的夏航也像被按下了逼逼逼的开关一样,拉着周聪开始吐他追冯敏的苦水。小胖还在酣战,薛正这个人看着严肃正经,到了饭桌上倒是十分豪迈,和小胖各占饭桌半壁江山,厮杀得天气失色日月无光。
捞了几片土豆吃,贺怀意起身,推开门准备去趟厕所。他这趟吃得非常开心,就是刚刚还是把油弄到了衣服上。虽然是件旧衣服,但是油渍沾上去也不大好看,走进厕所,贺怀意把外套脱下,把纸巾打湿一点点擦拭污渍。
刚准备拧开水龙头,厕所隔间里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呕吐声,贺怀意很嫌弃地皱紧了眉,他不喜欢喝酒,也觉得酒后失态很傻逼,喝了酒在厕所里吐,又伤肝又伤胃,更加傻逼。
把水龙头拧到最大,贺怀意准备用水声来盖住这个让人不愉快的声音。隔间里的人似乎吐干净了,冲马桶的声音传来,随后他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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