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度从里面走出来,面色透着苍白。萧扶用爪子沾血在地上画符阵,一个圆圈,两个圆圈,三个圆圈……最后画出了一朵五瓣桃花,简陋得近乎于……丑。
晏度怀疑地看着他,萧扶心虚,稚气的奶音道:“你这人类真麻烦,符阵能用就行,还要好看吗?”
晏度沉默。
“一会儿有些疼,你忍着点。”萧扶跳进阵心,爬到桃夭怀里,伸出爪子抱住他的脖子,血渍在上面留在了污痕。
两颗心脏的位置彼此相贴,萧扶闭上眼,抬起脑袋,低声念着:“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天地予,以尔之名,启生死门……”
柔和的圣光将他们包裹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其间的景象。然而晏度也无力再看,噬骨的疼痛密密麻麻从四肢开始,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先是钝痛,渐渐的变为锐痛,而后就像有一把刀剖开了他的胸口,挖出他的心脏,肆意把玩耍弄……
痛。
漫长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失,晏度躺在地上,汗湿得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他睁开眼,一只白毛狐狸歪着头望着他,眼里似有担忧和胆怯。
晏度气若游丝:“他……怎么样……”
萧扶点点头:“好了。”
晏度嘴角微微牵起一丝笑,安心地晕了过去。
一个院子里晕了两个,萧扶也不敢走,直到晏度醒来才交代事情。
“这是桃夭的种子,把它种下去,它活着,桃夭就活着。”萧扶将一颗桃核交给他,“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总之你好好照顾他。”
晏度侧首,藤椅上的青年面色柔和,脸庞光洁如玉。
“我要走了,等他醒了,你帮我和他说一声再见。”萧扶不舍地蹭了蹭桃夭垂着的手指。
“你要走?”晏度皱眉。
萧扶最后看一眼桃夭,跳上了墙头:“我在找回家的路。”
离家以来,萧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这里没有人,会像晏度寻找桃夭一样来寻他,更没有人会为他毅然舍去半条命。
他以为他和桃夭是最亲密的,现在才知道,他们只是彼此命里的过客,偿还恩情,便该走各自的路了。
寒野间只有几只乌鸦立在梢头,小狐狸窜进山里,不多时便没了身影。
晏度目送,直到小狐狸不见了,才转身,将桃夭抱进屋里。
山间雾气重,待久了伤身。
第二日,晏度背着桃夭回西陵的房子,空了几天屋子终于迎回了主人。
那日,他执行完任务回家,打开门只看见屋里空荡荡一片,毫无人气,心脏仿佛悬着石头,缓缓、缓缓沉到了谷底。
但今日不同,这片空寂,他今生都不愿再独守。
往后的日子,他将种子种在庭前,悉心照料浇水,小心除草培土。
晏家最开始常派人请他回去,他先是拒了,后来闭门不见客,晏父拂袖骂他儿女情长,不知好歹,隔了一段日子又找晏沄来劝他回家,并承诺等桃夭醒了,为两人主持婚礼。
“阿度,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桃夭想想。若父亲真要对你们出手,你们还能在这好好待着?成日里守在家里,他也不会睁开看你一眼。”晏沄接近临产期,并未亲自上门,说着,语气放柔,“且不说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还有一事,小妈查出了身孕。阿度,晏家要交到你手里,我才能放心。”
晏度轻轻抚着桃夭的脸庞,道:“我知道了。”
晏沄帮他请来值得信任的佣人照顾桃夭,产后出了月子,她不耐烦家中琐事,搬到了两人隔壁,每日来串串门,看看沉睡中的桃夭,不时在他耳旁说晏度的糗事。
某一日,晏沄亲自帮他擦手,这双手真是细白柔腻,好看得紧。擦着擦着,帕子掉到了地上。
她弯下腰要捡,那只漂亮的手突然出现在她视野内,捡起了手帕。
晏度回家,刚走进院子,视线一扫,脚步顿时再也迈不开。
院子里的种子已经冒出小嫩芽,正低头观察的青年侧首望来,秀润天成,立在树下朝他轻轻微笑。
第10章 灵河镇的老房子(一)
青州城往北就是京城,往来随处可见挂着京都车牌的车子。比起西陵缠绵悱恻的细雨,青州缺少了小情小意,倒显得通透疏阔,即使是春天,下起雨也是大刀阔斧的姿态。
辛平君从京城追到西陵,刚在西陵下榻,那人却离开西陵去了临州,辛平君风尘仆仆赶去临州,却得知他从临州搭机回青州,一得到消息,她又从临州跟到青州,好不容易打听到他在青州的住处,精心打扮一番想给个惊喜,那人竟连门都不给他开。
辛平君拎着浅紫色leiber玫瑰花手袋,踩着gucci镶钻高跟鞋,一脚登进保时捷车里的红色脚垫上,恼羞成怒地坐在那里咬牙切齿。好个沈知初,她堂堂辛家嫡长女,低微到尘埃里追了他十多年,他竟连正眼瞧她一下都不肯。
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辛平君又气恼又委屈,从小到大被捧人在手心里,没人敢伤她分毫,连话都不敢说重,追求她的人更是能排一个连队不只,只要她愿意,就没有敢拒绝她的人。但她偏偏瞎了眼看上了沈知初这个病秧子。
辛平君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沈家八爷的场景。
十多年前的一场宴会,京城寒夜侵人,她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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