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秦惟不出客房的门,真的天天绣花,他不弄什么花样子,就在布上绣了个弯弯月亮,下面几朵云,简洁明了,可就这样,已经让独眼龙、大虎等连针都拿不住的粗人拜服了。
京城,十七皇子下葬后,洪锐接到了“怀勇将军”的封号,就让人打行李装车,启程回老家。
洪家一家只三口人,可是加上要与他们回归故里的婆子仆人们,倒是成了一队三十多人的车马。苗氏把房子、家具等能卖的都卖了,余下的装了五辆车,另外又置办了六辆车载人,捡了个九月里的吉日,离开了京城。
洪锐情绪不错——十七皇子竟然成功地逃遁了!这孩子真有运气!
他知道十七皇子曾经参加了去截击华山隐士的事,可是并不知道太子那边也已经知道了。他以为对方只是识破了十七皇子是死遁,可如今十七皇子在京城下葬,还有正式的悼词,该表示太子没抓到把柄,让这事情过去了!
马车慢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月,洪锐就有些跃跃欲试。他在夜里悄声对苗氏说:“我想去西北那边看看。”
苗氏讶然:“为何?”
洪锐说道:“那边的兄弟们,洪老三大概镇不住,十七还是个毛孩子,我怕他受委屈。”
苗氏一直掌家,从来没有出过京城,对朝事外务了解有限。她在意的是身边夫君的喜恶。她当然不想让洪锐走,可是看着洪锐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向往,就想起当初洪锐年轻时英姿勃发让自己怦然心动的样子,觉得洪锐在京城憋屈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溜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十七皇子、见见他的那些兄弟们也是可以的。只是洪锐身有残疾,如何能长途旅行?苗氏皱眉:“你怎么也不能一个人去……”
洪锐说:“我让胖子陪我去。”
苗氏不放心:“让大郎跟你去吧。”
洪锐忙摇头:“不行不行!你们一行怎么能没有个男子?”
苗氏叹气:“说实话,我也想和你一起去。要不,咱们带上大郎,全家去一趟吧。”
洪锐坚决否定:“那怎么成?万一有人盯着我们,报给皇上,那不惹麻烦吗?”
苗氏在黑暗里撅嘴:“你也知道有人盯着,那你怎么脱身呢?”
洪锐说:“当然是金蝉脱壳啦!”
苗氏扬手轻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好像你是个甲壳虫!”
洪锐说:“金的呀!娘子,金子的!”他离开了京城,一扫郁闷情绪,心境开朗。苗氏见洪锐像个孩子般快乐,也忍着心酸笑了,两个人似乎回到了年轻时代……
次日早起,胖管家就说自己拉肚子了,一时走不了。苗氏说怕天冷,而且这么多人留在一个地方,花销也太大,就给了他一辆车,让他养好了追上来就是了。胖管家让自己长年的一个跟随留下照顾他,余下的人继续前行。
洪老爷从早上起来就没出车,一整天在车里,吃饭时也是送进车中。他平时腿脚不便,也不常走动,窝在车中倒也不是那么异常。只是到了晚上,他还是没出来,苗氏这才说洪老爷想与胖管家一起走,大家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赶上来。
任谁都能看出洪老爷洪锐自己开溜了,只是人家是老爷,自然可以这样任性!谁也管不着。从此洪大公子出面,领着车队往南。方先生派去的人知道了,再往京城送信,就又晚了一天。
洪锐裹挟了大部分银两,带着胖管家和一个仆从当天就离开了那个小城,往西北方向去了。
半月后,这个消息通过驿站报入了太子宾客府,方临洲读了,冷笑了一下,切齿道:“找死!”当初去截击他师徒,他就不信洪家没有插手!他没抓到证据,加上洪家势弱,无关痛痒,太子不会多事,所以他无法祸及洪家。
现在洪锐往西北去,这是送到了手里的机会!如果他与十七皇子会面,正好将他们一锅做了,报仇报得彻底!
秦惟给洪老大做手术那天,体会了一把作为黑帮老大的气派:他缓步从两排青中年男子的夹道间走过,这二十来人都照秦惟要求的那样身穿干净的衣衫,有的手捧了个托盘,上面的白布里放着刀剪等工具,有的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有的提着个小炭火盆……
秦惟一身白色单衣,双袖卷过手肘用布袋扎紧,头发也用黑色头巾完全包了——他原来想用白色,但是考虑到人们会迷信地认为是戴孝,就改成了黑色。
洪老三和大虎站在门内两边,紧张地看着秦惟,秦惟面无表情,泰然自若地走入了房间。
按照要求,这间小屋子不仅被打扫得干净,地上还铺了一匹干净的粗布作为地巾。一张被反复洗刷的木板床摆在中间,上面铺了几层白布,洪老大面向下卧在木板上,大腿根部和后背上面全用布带固定住了。
床边一个中年人,长得特别彪悍,满脸横肉,浓眉环眼,脸上有新刮了胡须的痕迹。他手握一把针,站在洪老大旁边,紧皱着眉头看秦惟,对这个面嫩的少年人表示出明显的不信任。
这个长得像张飞一样的中年人是个郎中,名叫曹源,幼时父母双亡,十来岁随着行医的祖父来到了西北。祖父过世后,他在石城住下,娶妻生子,也算是石城里最有名的郎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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