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连忙说:“我对他说了,这是灭族大罪。可他说……”他停嘴,眼角看父亲。
许温如严厉地说:“讲!”
许平说:“他那意思,是想让许府还他的母亲,说他不要母亲的嫁妆了,抵了他这些年的吃喝,还说……”他的声音变得很小:“许府有人谋他的性命,他与许府两不欠了,他就敢这么说,不会介意许府覆灭……”
许温如牙齿咬得咯吱响,愤怒地看许俭如:“你看看你做的糊涂事!”
许俭如嘟囔着:“怎么是我?是母亲……”
许温如骂道:“闭嘴!你若不是沉湎色欲,怎么会弄得后宅乌烟瘴气,一个嫡子养成了祸害!是谁想要他的命?”
许俭如眨眼:“没人呀……”
许温如呸道:“要就要了,还露出了马脚!笨蛋!他武功如此高强,你竟然毫无察觉?”
许俭如也生气:“何氏那个……”
许温如打断:“那个什么?她比你聪明得多!养出了个儿子要灭我家满门!”他气得喘息,许俭如和许平都不敢说话,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许温如再开口,语气平缓了许多:“派人追他,全骑马,务必要追上!他带着个小孩子,该不会日夜兼行……”
许平为了给许温如留个好印象,补充说:“一定能追上,他受了伤……”
许温如眼神一厉:“他受的什么伤?你方才怎么没说?!”
许平有些心虚地垂眼:“我……我打了一掌,他吐血了……”怕大伯以为他没人性,许平补充说:“我本来是想打死卫家的那个孩子,他转了身……”
许温如狠狠地说:“打得好!”他因为不喜这个四弟,自然也不会对四弟的孩子有什么怜悯之心。
许平惊得抬眼看许温如,以为大伯在讽刺他,可许温如面色整肃,嘴唇扁平地说:“你该打死他!”
许俭如也点头:“是啊!你当场打死了他,现在不就没事了吗?”
许平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可是脑子里忽然空白了。
许温如对许平说道:“你与我家四郎去追,追上了他,先好言稳住了他,然后赶快杀了他!不要带他回来,就说他在外面得病暴毙了!”
许平知道许四郎是大伯的嫡次子,今年三十多岁,听说他心狠手辣,是年轻一辈儿里大伯特别倚重的人,许四郎出手,那十五弟……许平想起十五弟说的“不杀手足”,结巴着:“如果,如果十五弟……悔过了呢?他才……十四岁吧……而且,武功特别好……”
许温如摇头:“他没下重手,只是轻伤了家丁,还放下身段道歉,当场就瓦解了人们对他的杀心,有这种心机,又对许家恨怨,他就是表面悔过,日后也会寻机为害许家,绝对不能让他活着!”他冷冷地看向许俭如。
许俭如毫不犹豫地点头:“正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点都没露出他的武功,这是我第一次派他出府办事,他就倒戈相向,真是脑有反骨,天性忤逆!实在该杀!”他那么多儿子,与这个嫡子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觉得被这个嫡子玩弄了,真恨不得许远立刻死了!
许温如对弟弟这个大义灭亲的回答还算满意,转目去看许平,许平后背出汗,怕自己一没跟上节奏就会被大伯和父亲扫到十五弟那堆儿去了,连忙也点头说:“大伯和父亲说的对!”
许温如满意了些,对许平说:“你去准备一下,我叫四郎来,你们半个时辰后就走。记住,一发现了他就要下手!如果他去了府衙信口雌黄,就说他在胡说八道!指他为我府逃奴,当着官吏,也要杀了他!”
许平忙行礼:“是!大伯,我告退了。”他退着出了门,到门外,晨风一吹,不自觉地打了寒战。他面前的庭院宽阔整洁,抬眼看,墙外露出隔壁院落的青瓦飞檐,气派而结实。可许平却莫名心虚,想起了十五弟昨天的话,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早作打算”。
后院,司马氏也从一个与许平一起回来的仆人口中听到这件事的经过。等那个仆人离开,司马氏身边的陪房着急地说:“夫人!他说有人说是夫人要十五公子的腿,逼得十五公子动了手,四老爷会不会责备夫人?会不会把十五的忤逆算在夫人头上?”
司马氏咬着牙,想了片刻,低声对陪房说:“找人将那个办不成事的舌头割了!剁了一只手脚赶出府去!让大家看看,不好好办差还胡说八道会有什么下场!”
陪房忙应了,出去安排不提。
秦惟自然不知许府大伯,当朝相爷,是不会被他区区几句话吓住的,他觉得此时的人最怕被按上这种名字,许家已经到了会惹皇帝嫉恨的地步了,大伯要爱惜羽毛,怎么也不该逼自己。他不懂在自以为是的强大前,他这种危胁显得特别不自量力,像一个苍蝇嗡嗡叫——许家连皇帝都敢废了,那时说许家想篡位的人多了!还缺他这么个嘴上没毛人的信口开河?人家打算一巴掌就拍死他,谁管他会不会去府衙开口!
秦惟骑了两个时辰的马,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时不时地咳嗽,胸口发闷,突然觉得夜风很凉。他不敢去大的村落,怕人多口杂,日后许府的人追过来,一问就能找到了。夜色里,秦惟感到连马的步子都越来越慢了,他四处望,终于找到了田野间一个黑乎乎的建筑。秦惟骑马过去,见是座废弃的农宅,秦惟吸了口气,下了马。他没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一落地才觉得大腿根生疼,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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