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哪儿看出人家就怀疑了?
嬷嬷梦游似的告退,没多久,年家就派了个略施粉黛的美妇人带着一群小年轻跑来围观——拜见陈致。见礼之后,陈致说:“天师听说年公子中毒,十分关心,特地让我带姜道长过来看看。”
美妇人十动然拒。她说:“犬子症状较轻,就不劳烦姜道长了,倒是隔壁的张大人、吕大人状况不大好,烦劳陛下带姜道长过去看看。”
“夫人哪里的话,我和年公子可是月下无人、窃窃私语的交情!没病也要找病看,何况有病,那是不看也得看。”
年母这招祸水东引在陈致的坚持下,哗啦啦地流了回来。陈致的想法十分简单,不管年无瑕的月下之约是虚情还是假意,至少释放了善意。除阴山公之外,就属他有拉拢的分量和可能。
年母没办法,陈致占了君臣名分,崔嫣占了京城势力,两人联手,说理没理,动手没力,就是年家也不敢硬碰。
年母虽然同意了,却磨蹭得很。一会儿请两人吃茶吃点心,一会儿说年无瑕未醒,一会儿……
陈致对同来的黑甲兵说:“回去告诉天师,年夫人盛情难却,我和姜道长就在这里住下了。”
“陛下。”年母强撑起笑容,“算算时间,无瑕也差不多该醒了。”
陈致端起点心,意犹未尽:“无妨,给我留着。探病回来再吃。”
年母莫名地怀念起杨仲举来。
年无瑕的院落外,绿竹成荫,院落内,梅花成片,犹如一座世外桃源。进了屋,更有兰香阵阵,正是那日他扶住自己时闻到的香气。
丫鬟落步无声,四个接过外衣;四个托盆,服侍他们净手;两个举帘;两个搬凳……好在训练有素,进进出出十几个人,竟也不嫌拥挤。
年无瑕靠坐在床上,形容憔悴,虚弱地拱手:“恕微臣不能起身相迎。虽与陛下仅有数面之缘,但每一次见面,都令微臣激动万分……”
陈致头昏脑涨地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道:“不必多礼。”
“陛下能亲临年府,微臣实在是激动万分……”又是一番喋喋不休的吹捧。
陈致再度打断:“好说好说。”
“陛下不知,那日微臣见陛下割肉喂虎,心痛以极!若非阴山公在前,微臣不敢掠美,必不让陛下受此大难,如今看到陛下伤势无碍,微臣激动万分……”叽里咕噜地检讨自己。
陈致被他“激动”得万分听不下去:“咳咳!这位是姜移道长,精通医理和丹药之术,你先让他看看。”
年无瑕婉拒道:“陛下有难而臣不能相助,心中委实惶恐不安。如今,君臣同难,正合我意。”
“要我下道圣旨吗?”陈致问。
年无瑕微微皱了皱眉,对这么强势的陈致有些不习惯:“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姜移搭脉、看相,又要求年无瑕吐点口水给他尝尝。
这么奇葩的要求,年无瑕和年母当然义正词严地拒绝。
陈致问:“要我下道圣旨让你们亲亲吗?”
……
年无瑕憋屈地吐了口口水在碗里,看着姜移“猥琐”地伸出手指沾了一下,现在鼻下闻闻,然后放到舌尖舔了下,脸色颇为不好看。
姜移说:“果然是‘一日虚’。”
年无瑕脸色大变。
陈致看得十分痛快,亲切地问:“何谓‘一日虚’?可有诊治之法?”
姜移似笑非笑:“是大补之药。服用之后,虚弱一日,却抵得上百日养身。”
这个结果,陈致早有所料。
阴山公都知道戴宝贝赴宴,底蕴深厚如年家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加上年母推推搡搡、磨磨蹭蹭的态度,年无瑕十有八九没有中招。之所以“卧病在床”,一是不脱离群体,与同僚“有难同当”,二是向崔嫣施压,三是退居幕后,以免引火烧身。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会找上门来,一时慌了手脚,才出此下策,更没想到被姜移看穿。
年无瑕大惊:“怎会如此?这,这崔天师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
陈致冷眼看他做戏,顺水推舟道:“崔天师一番好意,你要领情啊。”
年无瑕面如吃翔,半天才说:“是,多谢陛下教诲。”
陈致说:“无瑕待我忠心耿耿,不会看不出西南王狼子野心。明日进宫,与天师一道商议退敌之策吧。”
年无瑕这下是真的虚弱了:“陛下,微臣只是区区的五品官,不宜……”
“无瑕那日的雄心壮志呢?”陈致微笑着威胁道,“如此缩头缩尾,可不像与我月下定谋的那位忠义之臣啊。”
打死年无瑕都想不到陈致会对崔嫣死心塌地,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落了把柄在他手里,想死的心都有了,实在挤不出笑来,干巴巴地说:“微臣遵命。”
收拾了年无瑕,陈致神清气爽地出年府,刚上了马车,就看到一辆马车停下,年父率先下车,转身摆出恭请的姿势。
陈致认识他这么久,头一回见他如此毕恭毕敬的模样,别说自己,就是杨仲举也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不由好奇地唤住了车夫,掀帘偷瞄那车里究竟还藏了谁。
须臾,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车下,站位恰好背对陈致,看不清楚,但这个背影……眼熟得可怕。
感觉到那人要转身,陈致手一抖,帘子便落下来,挡住了彼此的视野。
耳畔嗡嗡作鸣,头昏脑涨,无数个画面掠过脑海,最后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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