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川侯这时也没了故弄玄虚的心思,便说:“我看到黑甲兵进进出出,好像在挖什么东西。”
其他人来了兴趣,纷纷问他家里藏着什么宝贝。
铜川侯没好气说:“我家里能有什么宝贝?就几盆昙花娇贵些,还给搜刮走了。不止我家,后来我叫人去看榆阳伯和阴山公的旧宅,你们猜怎么着?也挖了。”
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阴山公和他,希望他们能推测出真相。
铜川侯分析道:“你们三家以阴山公家底最厚,我次之,我们两家有点好东西也不奇怪,可这榆阳伯家道中落到现在都是第三代了,天天拆东墙补西墙的破落户,有什么好东西早当出去了,还能留下点什么?”
有人提议:“说不定是祖上有什么渊源。”
铜川侯说:“我能想的都想过了,连生辰八字都合了,没有就是没有啊!”
阴山公点点头说:“他们两个的确没法和我家比。”
铜川侯:“……”自己忍到现在还没和他断交,果然是胸襟宽广。
陈致说:“想知道答案还不简单,直接去问就好了。”
……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陛下英明!”
“此事交给陛下是再妥当不过的了。”
“那就有劳陛下了。”
陈致:“……”他还没退位呢!大家就一副同僚的口气,会不会适应得太快了。他怀揣着对良知的最后期待,看向传中的铁杆保皇党——
阴山公正一脸赞同地点头。
相信崔嫣说实话,不如相信他种的昙花会开花!
被老臣寄予厚望的陈致决定亲自去查个究竟,捎了个在阴山公家留宿的口信后,就悄悄地摸到了铜川侯家,果然听到动静。顺着动静,他摸到花园,就看到几个黑甲兵把守在外面,几个在里面拿铲子铲土。
本以为如铜川侯所说,他们在挖东西,走近看了,才发现恰恰相反,他们正捣鼓着埋东西。只是东西已经埋在了里面,只能看上面一层层地盖土。
“还剩下几处?”其中一个人问。
另一个拿出本小册子翻了翻,在陈致凑过去之前,及时地合起:“还有两处。”
其余人踩了踩埋好的地,转战离花园不远的院落。
陈致好奇地跟过去,就看到他们拿出罗盘像模像样地探测起地方,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画了个范围,开始挖土。又过了一个时辰,一个近丈深的坑挖好了。
此处是重头戏。
陈致睁大眼睛看到他们拿出一个成人半臂长的木雕放了下去。因为光线昏暗,看不出木雕具体的样子,只是能从他们虔诚的摆放姿势猜测——类似神像的东西。
埋好之后,黑甲兵又吭哧吭哧地埋土,然后去下一处。
陈致被勾起了好奇心,干脆与他们杠上了,他们走哪儿跟哪儿,一直跟到天蒙蒙亮,几个坑总算挖好埋好了。
黑甲兵又在阴山公家各处转了一圈。
从他们时不时在某处夯土的动作来看,阴山公家里的坑少说也有七八十座。
若不是怕自己莽莽撞撞地坏了事,陈致几乎要翻个坑出来看看里面到底埋了什么。虽然不能翻土,但他拿了纸笔将几个埋土的位置用点记录了下来。
埋的位置既然这么讲究,就说明这些东西拼起来一定是个整体。
这能想到什么呢?
阵法!
当了神仙以后,他才知道阵法这东西,不仅是打仗时的走位和战术,还可以吸收天地灵气,造成一些凡人想不通的效果。联想崔嫣知道西南王逼近后,还老神在在地准备祭天,就不难猜测他的打算了。
自觉发现了崔嫣杀手锏的陈致觉得自己这一晚上简直瞎操心,正准备回去好好地补一觉,眼前忽的一闪,一道身影飞快地从南面的屋顶掠出,落在离他不过两丈的位置。
这次不再是似曾相识的背影,而是直接无比的面对面——
那张镌刻着非人般残酷无情的脸,活生生地从记忆中穿出,在眼前化作了实体。
这一刻,陈致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贴着隐身符,也忘了自己已经功德升仙,不再是困守凉州、孤军奋战的太守,打从心里生出的恐惧蔓延为阵阵寒意,从背脊窜上脑门,逼出了一身虚汗。
好在对方没有站太久,就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视线从自己脸上挪开的刹那,陈致犹如劫后重生,几乎控制不住地要跪坐下来。
细微的挪移声惊动了那人,猛然扭头看过来。
此时的陈致已经从惊吓中清醒过来,脑瓜子终于正常运转,想起了自己是谁,在哪里。他慢慢地矮下身子,缩成一团,减少自己的存在空间。
虽然成了仙,但对方凶残的印象深入骨髓,他丝毫不认为自己能靠皮肉赢,所以,该怂还是得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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