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拿出腰间的小铜镜,扯过剪重的手指咬了一口。
“嗷!”剪师弟惊叫一声,被攥着手指在铜镜背后快速画了个符,就被丢到一边,委屈巴巴地举着受伤的手指。
铜镜里的景象逐渐变成了正向,镜中的人脸倏然消失。将镜子挪到棺材附近,寻到不游魂,但能看到尸体上未曾离体的魄。凡人死去,则魂魄分离,魂升天,魄随ròu_tǐ入地。
三具尸体五官完好,皮囊没有塌陷,“魂没了,魄还在。活不过来了,但还能投胎。”
“令郎是在哪里找到的?”朱星离问了三人出事地方,没有多做停留,便带着徒弟们入山去寻。
采药的山,在镇东三十里处。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古木高树遮天蔽日。朱星离寻了块平地,拿出一盒朱砂,一根玉笔,开始布阵。
“师父,真的是吞魂蛊雕吗?”剪重寻了片药草叶包住受伤的手指。
山中寂静无声,暮春时节,却没有鸟叫虫鸣,只有山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林信端着尚未失效的阴镜四处看,三两下爬上一块高高的圆石头,沈楼就一步不错地跟着他,“你画符为何要咬师弟的手指?”
“咬自己的多疼,”林信笑道,把镜子凑到沈楼面前,“看,你牙上有片菜叶子。”
沈楼下意识地看过去,镜中却显出了一只野猪的游魂。
“哈哈哈哈……”林信忍不住笑起来,心道少年时期的沈楼真好玩,比二十几岁的时候好骗多了。
沈楼错开一步,挡在石头边缘,防止他笑的时候掉下去,“下次你可以咬我的手。”
“我哪舍得。”林信正笑着,随口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说完两人都是一愣。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暧昧,林信摸摸鼻子,转身跳下石头,去给师父捣乱了。
朱砂列阵,一丈见方,最后一笔画成,朱星离摸出一颗鹿璃,让林信摆到阵眼上去。
满地的鬼画符,他也没说哪里是阵眼,林信毫不犹豫地就给放到了艮位。刚一落地,仿佛火山岩浆崩裂了地面,红光以鹿璃为中心四散蔓延,几息间点亮了整个法阵。
阴镜中看到零星几只野物的魂快速向阵中飘去,一道人影如白驹过隙倏然闪过。待要再看,镜面映出了林信自己的脸,符已失效。用肉眼看过去,朱星离画的大阵除了越来越亮,并无任何动静。但林信知道,这山中死去不足七日的魂,都被聚拢到了阵中。
聚魂阵会让死魂显出生魂的气息,倘若真有噬魂的怪物,这些魂应当能把它引来。
“北域有蛊雕吗?”林信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往沈楼身边凑。
百年前吞魂蛊雕如蝗虫泛滥,经过这些年的捕杀,几乎已经绝迹,偶有出没也很难遇上。上辈子他只见过一次蛊雕,还是在大漠上。对于今日的捉妖行动并不抱多大希望,多半要让想看新鲜的师父大人失望了。
“有,”沈楼言简意赅地回答,大荒那家的惨案,就是蛊雕所为,不过当年就提了一句,小林信肯定不记得,便换了个说法,“你可记得,赵家大少爷是怎么死的?”
“他才不是蛊雕吃的。”林信撇嘴。
“你怎知……”话没说完,山中忽然狂风大起,四周飞沙走石,枝叶翻飞,沈楼立时把林信拽到身边。
“哇啊——”近似婴孩哭嚎的嘶鸣,尖锐地穿透耳骨,漆黑沉重的大翅膀从林信方才站立的地方划过,罡风将林信狠狠推出去,一头跌进了沈楼的怀里。
“哎呀,没站稳。”林信没什么诚意地道歉,趁机在沈楼肩颈上蹭了下脸,正待站好,却被沈楼一把揽住,跃上虞渊剑腾空而起。
那怪物原本是直冲聚魂阵而去,半路上瞧见了新鲜可口的林信和沈楼,顿时调转过来。
虞渊落日剑在空中化作一道残影,飘摇至朱星离身边,朱星离两眼冒光地拍了二徒弟一巴掌,“重儿,上!”
“啊?”还没看清来的是个什么东西的剪重,就这么被师父推了出去。
雕身褐花羽,兽首生角,尖嘴浑圆如竹管露着空空的黑洞,正是古书中所言的异兽——吞魂蛊雕!
剪重被推到了蛊雕的屁股后面,只得抬脚踹了上去,好接力翻身。这一踹,立时把蛊雕给吸引过来,不再追杀沈楼两人,掉头来冲着剪重吼叫。
半夏剑未出鞘,剪重御剑与蛊雕在空中周旋。
那蛊雕因常年捉魂,比寻常的鸟都要灵活,可在半空中直接折返,丈许长的身子竟如蝴蝶一般上下翻飞。一掌拍在那仿佛要吸人脑髓的长嘴上,剪重侧身拔剑出鞘,削断蛊雕几根翎毛。
“对,砍它脖子!”林信跟朱星离两人闲闲地抱着手臂看热闹,不像是降妖除魔,倒像是来遛徒弟的。
剪重的剑法学的不错,只是御剑稍差点,无法灵活地在御剑和砍怪物之间衔接。躲过巨翅,跃上蛊雕的脊背,剪重提剑欲刺,却不料蛊雕突然翻身,巨大的利爪朝上,直朝他胸口抓去。再要向上提升已然来不及!
“唰——”一道凌冽如霜的剑光袭来,稳稳接下了那一爪,沈楼身形如电,挡开利爪之后毫不停滞地闪至外侧,松手让灵剑滞空,单脚踏在剑上,接力向上,收剑回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鹰踏!”剪重看到沈楼的动作,吃了一惊。
修士凌空需要借助飞剑,空中打斗只能在跃下剑的瞬间出招。这一招鹰踏,是仿照老鹰在空中踩在其他飞鸟背上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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